不然,他也不至于卖费奥多尔的同时,反手把果戈里和乱步一起卖了。
“能做的?”鸢眸一侧,吃着蟹腿刺身的太宰敷衍道,“那么,你去把试图入侵我们世界的渣滓处理一下吧。”
我们两个字取悦到了樱真月,粉色的眼眸重新亮起。
“可以哦~如果这是阿治的愿望,那我可以把那些人都干掉,但是,就像午后会议里说的那样,就算把入侵者全都杀掉,我们的世界也依旧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
因为被遗忘,所以脆弱;因为脆弱,‘书’页中记录的任何一个世界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覆盖吞噬。
太宰一顿,无法再隐藏的阴郁从眼眸深处流溢而出。
会被覆盖,会被吞噬——这是看过‘书’的五个人都知道的事实,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绝望的事实。
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他拿着书会变成首领宰,不拿书会变成武侦宰,书页记录了他所有的未来,他有什么办法能在这个腐朽氧化的世界里,成为他自己?
说实话,他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太多眷恋,压抑、绝望,这里的人麻木、疯狂……但人类无法克制恐惧,如果不清楚不了解,那什么结局他都能坦然接受,弱肉强食的规则下,脆弱的世界本来就会消亡,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脆弱的世界注定走向灭亡,那他又为何在此诞生为‘我’?
他为何要像水沟里寻觅的野犬一样,孤独的求索‘生存’的意义?
‘活着’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翻涌的黑泥几乎要将人淹没,就在那一刹那,一股推力越过小桌,猝不及防的,一下将他推到在榻榻米上。
天地倒转,温暖的灯光落进眼底,生长期的少年身躯很单薄,压在身上也没有压迫感,仅有的温暖从皮肤交叠处传来,颈窝上毛茸茸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蹭蹭蹭。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温柔的声音贴着耳朵震动。
柔软的粉发落到脖颈的绷带上。
太宰侧了侧头,“好恶心。”
就像没听到,樱真月更紧的抱住他,和过去一样抱住自己仅有的宝藏,托举他无限坠落的灵魂。
“我只要能和阿治待在一起,世界毁灭也完全没关系哦。不过,因为阿治是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是你希望的,我就会不计代价把他们通通杀掉的哦~”
含纳笑意的少年嗓音变得更温柔,甜甜的,像在蜜糖里裹了一圈。
空气仿佛因他变得温柔起来。
太宰沉默了。
太宰没忍住,一抬脚把人踹了出去。
耷拉的黑发和缠绕的绷带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凉薄的掀起眼皮,“都说了,很恶心。”
说完,也不等樱真月反应,就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新换上的黑色风衣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温柔的甜腻顷刻褪尽,被踹飞的樱真月懒洋洋的趴在地板上,目光追随着往外走的步伐:“欸——阿治,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大晚上不睡觉会长不高的哦~”
“嗯嗯嗯……”太宰懒得接这种垃圾话,拉开门走出去,也拖长语音,“多谢款待。”
不知道是指豪华的蟹肉料理还是别的什么。
重新阖上的门隔绝寒冷的夜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地上的樱真月才慢悠悠的起来,就地靠着墙盘腿坐下,一边顺手把散落的长发撸到脑后,一边愉快的嘀咕,“踹人越来越痛了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反正不会是他自己。
自我感觉良好的樱真月非常自信,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把披散的头发重新扎成马尾,又喝了一口水,才慢吞吞地把桌上的食物残渣打包好,拎出门。
垃圾收集站距离住处不远,丢了垃圾,返程的路上,夜风吹过,三两点寒星高挂,河岸边的早樱纷纷扬扬的落下,樱真月难得有兴致仰头看了两眼,脚下的步伐停驻,等再次抬起,迈开,落地,一束微不可查的微光顺着落点没入大地,就像某种不可言说的规则。
与此同时,被夜风裹挟的樱花瓣落入泥泞的街道里,扛着枪的恶徒们列队跑过。
随后,密密麻麻的枪声再次响起。
在枪火覆盖的地方,一个不知道地点的阴森寒冷的牢笼里,脚步声靠近,又走远,被发卖的费奥多尔兴致盎然的勾起唇角,和对面的笼子打招呼:
“啊,太宰君,好久不见了呢~”
两双眼眸在黑夜里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