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摇眯着眼睛仔细一瞧,那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形瘦小衣衫破旧,浑身上下沾染了血迹,他将怀中一团灰扑扑的东西死死搂住,在皑皑白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四处逃窜。
“狗杂种,竟敢抢我们的猎物,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满脸横肉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在马上搭弓,一箭向那少年射去。
男孩为了躲避弓箭,在急速奔跑中绊了脚,重重摔在雪地上,四周溅起一阵雪花,乱糟糟的长发糊了一脸。
络腮胡的箭射了个空,怒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他见人摔倒了,立刻骑马追上去,眼看着带着倒刺的鞭子就要抽在男孩身上,却被横空飞来的一根树枝给打偏了。
络腮胡朝树枝飞来的方向一看,竟然是个身形纤瘦的姑娘,他轻蔑又粗鲁地骂道:“你是何人?竟敢在老子的地盘多管闲事?”
顾雪摇上前将倒在雪地上挣扎要起来的男孩给扶起来挡在身后,身影挺拔神色淡淡地问:“这个少年是犯了什么事,要几位大哥这样动怒?”
络腮胡瞪了她身后的少年一眼:“这个狗杂种偷走了我射到的猎物。”
男孩听到这话,突然像充满攻击性的刺猬似的,他把受伤的猎物紧紧地搂在怀中,声音低沉又有力地辩解道:“这是我用兽夹捉的。”
顾雪摇瞥了一眼男孩怀中的兔子,那兔子后腿有锯齿状的血痕,显然是被兽夹给夹伤了。
她看着仗势欺人的三个男人,心中十分轻蔑:“这猎物身上根本就没有被箭射中的痕迹,几位大哥怕是搞错了吧?”
仗势欺人的络腮胡本来就不想讲道理,他见真相被揭穿,面子挂不住,便恼羞成怒:“我说他偷了就是偷了,你管得着吗?!”
“老子现在就要把这狗杂种带走,你给我让开!”
顾雪摇眼神忽然冰冷了起来,语气不善地问:“你们几个大男人休要胡搅蛮缠,要带走他,先问过我!”
虽然不知道手镯将自己带入了什么地方,扶川也陷入了幻境之中,但顾雪摇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个蛮不讲理的人欺凌弱小。
络腮胡身边的人一脸不耐烦,策马上前扬起手中的鞭子:“这小娘们真是欠揍!”
带着倒刺的长鞭在空中“呼啦”一响,顾雪摇搂着身后的人向侧方一跃,让鞭子扑了个空。
她将少年安顿在不远处的岩石后面,嘱咐他藏好,三个男人已经喊打喊杀扑将过来,顾雪摇祭出鹤云剑与他们迎面而上。
男孩敏捷地窜入岩石背后,他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兔子,悄悄把攥在手中的一截箭头给藏了起来。
这箭头被他磨得锋利无比,本想着若是那男人赶过来,他就扑过去用箭头割破他的喉咙,没想到突然闯来了一个女子,他收起箭,贴着移到岩石边上观察双方打斗。
皑皑白雪如鹅毛在空中旋转飘飞,衣衫单薄的姑娘浑身缭绕着充沛的灵力,她身姿敏捷,手段利落,纤细的手腕熟练地挽起剑花,锋利的宝剑在灰色的天空闪着寒光。
男孩就看了两眼,便神色冷漠地迅速把兔子藏在怀中,猫着腰快步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三人虽然看上去剽悍,法术也会一些,但修为不高,一会儿工夫就被顾雪摇打趴下了,鼻青脸肿却依旧撂下狠话骑马离去。
“臭娘们儿,你给我等着!”
“是男人就别跑,崽种。”顾雪摇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一回头,咦——我那么大一个少年去哪儿了?
再一看,原来他已经跑出几百米远了。
真是个“小兔崽子”呢,顾雪摇无奈地摇摇头,很快便飞到少年的面前。
“喂,小子,我救了你,你怎么不说一声谢谢就跑了?”
少年那被血渍凝固的长发糊在脸上,看不出他的模样,顾雪摇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睛。
像是雪原上充满野性与桀骜的野狼崽子的眼神。让顾雪摇莫名有种熟悉之感。
少年不说话,只是绕过顾雪摇继续前进。
顾雪摇有点疑惑地望着这个警惕的陌生少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搞清楚身在何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下得又大又急,现下也找不到另外一个问路的人,顾雪摇只好把目光移回到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于是她便追上他,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西海凤岐山怎么走?”
顾雪摇是这么想的,要找到扶川,肯定得先到达他进入幻境的地点。
少年狼一般机警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耐烦,他抱紧怀中的猎物,突然用力把攥在手中的雪球向顾雪摇砸去,而后拔腿就跑。
顾雪摇猝不及防,在躲避雪球时余光瞥见少年跑动时被乱发遮住的脸。
那一刻,她的瞳孔因为过于震惊而蓦然放大。
那充满骨感的轮廓,粗浓的眉毛,下垂的眼尾与薄唇,简直和扶川的一模一样。
顾雪摇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已经远去的“缩小版扶川”,忽然变得茫然无措,难道这是扶川的孩子?
就他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