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看了进去,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不似人形的脸,而这,也是他唯一还能辨认出季开的地方了。
季开濒死一般仰着脖颈,青筋剧烈地颤动。
甚至他怀疑那里面躺着的,不过是一只披着季开的皮的怪物罢了。
“这次变异程度太大了,要不然他都习惯了,不会有这么大动静。”
亚伯从培养仓后面绕了过来,看着关岁理的目光有些警惕:“你来干什么?”
关岁理望着他,眼神里只有四个字“明知故问”。
亚伯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他,放弃一样举了下手:“我知道你觉得这个没必要,可要是boss都不符合故事的描述,法涅斯还怎么骗你们?”
“杀人,从来不是法涅斯的目的。”
关岁理没再理会他,他观察着面前这个平滑的培养仓,里面季开的脸不断扭曲。
他很清楚,季开受的困难,某种程度是法涅斯的惩罚,下一关、下一次又会发生什么,根本无法预料。
他的手扣在了培养仓的安全阀上,可理智又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拦不住你,可你也应该清楚,你现在打开舱门,他并不会得救,他只会死。”
关岁理的手死死扣在了舱门上。
他忽地注意到了舱门附近一块电子的铭牌,上面的数字卡在了最大值10000上,再也不会增加了,他模模糊糊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季开受难的次数,早就超过了规定的最大次数,他的精神按理已经达到了人体能承受的最大值,可他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为什么?”
他不知道季开要做什么,这个人从来最擅于隐藏自己,要从季开身上找出点端倪,实在是太难了。
他罕见地愤怒:“你们做实验不考虑后果吗?你这样涸泽而渔,法涅斯同意吗?”
可问出口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了答案。
亚伯笑了下,按动了培养仓上的按钮,强效的镇定剂注射入季开的脖颈,季开终于安静了下来,可紧紧皱着的眉头显示,他现在依旧并不轻松。
“你该猜到的,这就是法涅斯的要求,他的最后并不需要我们。”
亚伯挽起了一截袖子,无法恢复的硬皮牢牢贴着他的胳膊,丑陋而狰狞。
“等到了时候,所有人都遵从了这里的准则,真正的层级社会建立,我们这些序列十,就是他最大的障碍。”
“我们这些人依旧存在着人类的意识,还拥有质疑他命令的权利,这并不符合法涅斯的目的,他不会留我们。”
“致命伤的修复,基因异变,还有无休无止的任务,他手段太多了,迟早会把我们杀光。”
关岁理实在诧异,从季开身上分了一点视线给他。
亚伯感觉到了,也半遮住了自己的脸:“我知道你怎么看我,我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季开,我佩服他,可是我也帮不了他。”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你跟我不一样,如果能帮他,你……”
可他说着,看着关岁理垂着头站在那里,他的话也说不下去了,这样的情景,又有谁能做得了什么?
他只瞧见关岁理抵着那培养仓中,他想要碰碰季开,可是那层透明的舱门阻隔了一切,关岁理手又无力垂了下去。
半响,关岁理想到了什么,他的眸色闪了下,随后还是慢慢伸出手,描摹了下季开的唇。
他和季开的唇上,同时闪出一点暧色的光。
他逐渐升了起来,下方的一切,逐渐成了一团模糊的画面。
季开、亚伯、生物池无数的培养仓,都揉在了一起,分不清楚了。
第7卷维斯特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