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特穆时间十一点四十分,用时五小时二十分钟,实验结束。”
“仪器脱离。”
干涉仪的控制按钮被逐个扳下,颜色不一的指示灯依次关闭,关岁理观察着实验者逐渐恢复的呼吸,紧绷的指节略微松动。
初代的心理颜色干涉法还有所欠缺,借用巨大笨重的仪器做媒介,过程冗长复杂,比他已经用惯了的方法危险了不知道多少倍,隔了这么多年,操作起来难免生疏,好在没有出差错。
检测仪器平稳后,实验者恍惚地睁开了眼。
关岁理抱着实验记录板走了上去:“恭喜你,实验顺利结束,为了确认你的状态,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姓名。”
“蒋林静。”
“还记得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我要……喜欢虫子。”
一些画面不由自主浮现。
这个人将对虫子的恐惧全数转换成了喜爱,曾经有多么避之不及,实验之后爱得就有多么疯狂。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陪……禾禾玩,我的女儿,我欠她太多,她喜欢虫子,可我怕。”
那些画面终于彻底清晰,在关卡回放中,他清楚记得,这个人对虫子的喜爱胜过了一切,为了虫子的繁衍,他牺牲了所有,包括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还有他自己。
最后他破碎的骸骨边,只有被虫子噬咬殆尽的一切,整个关卡被毒液虫尸埋葬,遍地死寂。
关岁理闭了下眼:“遵照实验惯例,我再次提醒一句,不要忘了你干涉情绪的目的。”
“不会忘的,怎么会忘呢?”男人笑着看向关岁理,“你真是个好人,所长,谢谢你。”
这是几乎所有实验者都会说的一句话,可现在听起来却那么刺耳,关岁理实在不想再听,手中的记录本丢给助手就下了实验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门,等在一边的研究员就殷切递上来厚厚一叠文件夹:“所长,你终于有时间了吗?这边都是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
关岁理脚步一顿,他的大致扫描了一眼那文件的厚度,语气里都带上了明显的怒火:“不能去找老师,其他的事也不让做吗?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研究员一头雾水:“所长您说什么?”
关岁理压了压气,知道现在计较也没什么意义:“去办公室。”
他径直朝办公室走去,研究员只好赶紧小跑着跟上,赶在关岁理关门前把文件放在了桌上:“所长,都是明天就要用的,您看完还要给上面审批,所以……”
研究员还提心吊胆不敢看人,耳边已经响起了钢笔刷刷划过纸面的声音,研究员惊讶地瞪大眼,就瞧着几叠文件已经被堆到了另一边,关岁理一目十行浏览着那些厚厚的文件,飞快地将手中的一份签字,同样堆在一边,她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
研究员视线移动到关岁理的脸上,那张黑脸,还有眉心能夹死人的褶皱,她一瞧就心里一哆嗦,赶紧假装自己是一只安静的花瓶,蹲在墙角大气不敢出。
文件一份份减少,关岁理刚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研究员又颤巍巍走上来,迅速抽走文件夹,把一张会议清单塞在了关岁理眼皮子下面。
关岁理看过来,研究员还能硬生生把自己按在原地跟他对视。
总之,关岁理手上又被塞了一个会议,会议完了是新建实验室的验收,关岁理确认了,法涅斯果然不会给他预留任何可以利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