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了。
雷声轰鸣,雨势越来越大,杨雪霏裹紧身上的雨衣,一路往回跑。
中途有好几次,她都想,不如在镇上过一夜算了,可又怕外婆晚上发现她不见了,到处找她。
鞋子进了水,裤子几乎全湿了,头发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雨衣只能说聊胜于无,但作用着实不大。
雨是倾斜的,直直地插入发丝,杨雪霏几乎淋成了落汤鸡,眼睛也半睁半闭,只借着劲,一股脑地往前冲。
雨幕中,影影约约看到有个高高的人影狂奔而来。
暴雨夜,山路上,此情此景,杨雪霏本该联想到凶杀案现场的,但这人影,怎么那么像驰朝朝那狗东西……
她眯了眯眼。
渐行渐近,两人同时发出声音。
“真的是你!”
“真的是你!”
只不过,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吓。
驰朝何止淋成了落汤鸡,他头发连同衣裤全在滴水,一双含情眼湿漉漉地看她,跟聊斋志异里勾人的精怪一样。
弄得杨雪霏都没跳起来拧他的耳朵,只皱眉打量他,“你干嘛不穿雨衣在外面乱跑?”
驰朝答非所问,“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她还是愿意理他的。
她还是关心他的。
他真心实意地笑了。
杨雪霏一噎,“我问你话呢。”
驰朝诚实道:“已经湿了,觉得没必要再穿了。”
“等等。”杨雪霏问:“你怎么来的?大巴不是昨天就停了吗?”
她眉心一跳,缓缓看向驰朝的鞋,逼他抬起脚来。他起初还插科打诨,被杨雪霏一瞪,才不情不愿地抬脚。
果然,娇贵的鞋底磨损严重。
“疯子。”杨雪霏低骂。
他也不嫌丢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评价。
仔细一问,原来驰朝到了吴阿妹家后,没看到杨雪霏人,才急着出来找她。
杨雪霏算了算,她在镇上等消息时,驰朝刚好从镇上往村里走,两人便这么阴差阳错地错过。
而这条路上信号早已中断,驰朝自然还没收到杨雪霏的信息和电话。
驰朝问:“你去镇上做什么?”
杨雪霏答:“去拿快递,朋友寄了生日礼物。”
驰朝这次很聪明地没有自取其辱,没问是什么礼物,也没问是谁送的礼物值得她如此大动干戈,只默了默,问:“快递呢?”
“关门了,没拿到。”她摊了摊手。
两人一路往回走。
饶是驰朝浑身湿透,杨雪霏也固执地要他披上雨衣,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的结果是,他俩一起顶着唯一的一件雨衣,冒雨前行。
“糟了,外婆是不是发现我不在家了?”
驰朝摇头,“外婆不知道我来了,我没叫她。”
杨雪霏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驰朝斟酌许久,“你还生我的气吗?”
一听这话,杨雪霏不自觉回忆起胸前异样的感受,从无人造访的境地,第一次被人对待,还是那样放肆的对待,要说完全抛之脑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