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反问道:“今年有可能吗?”对于野梅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兼职生涯,悟表现出了深深的怀疑。他一直觉得那些兼职来路不明,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野梅点了点头,“我记着呢。”悟的生日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着,“是12月的第7天。”
有时候,悟真的很好哄。
比如说现在,他又露出了猫一样骄傲的小表情。
第55章第55章错误六
九月十六到来之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改变了。
虽然当事人还没什么自知。
野梅的胃里翻腾起来。这痉挛般的下意识反应只从他身上一闪而过,随即顺着吞咽一起咽了下去。
凌晨一点的时候,悟又离开了。他嫌弃地看向被自己弄脏的礼服,白色,一直作为难以打理的色彩出现在服装行业。这些作为消耗品的衣物,下一次见面可能就是回收站。
野梅回去又眯了会儿,仍旧是凌晨四点照常醒来。天已经微微地亮了,环顾着这片世界的黑暗像海浪般向远方褪去,他难得地生出一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独自站在枯萎的藤花架下,蓝雪花的花瓣们盈盈得几乎发光。野梅抓住了一根枯枝,如果有一天也能感受到植物的心情的话,他恐怕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
天刚亮时,外面便紧锣密鼓地编排起来。人声、脚步声、还有拖曳重物的声音。
仪式的时间定在雀色时刻,也就是俗称的逢魔之时。但宾客们基本上会在下午四时前来齐,所以厅内需要安排正餐前的点心。
厨房从早上开始就热火朝天的,野梅在门口望了望,果然在其中发现了花果的身影。真不知道她是在捣乱还是用心不成反成麻烦,没一会儿就被厨房的用人们赶了出来。
“我可是诚心的!”花果有些急切,只可惜她的诚心难以被看见。野梅等待着对方脸上恍惚的神情散去,问:“花果,今天宾客的名单有了么?”一般来说,前几日名单就应该列好了,顶多会有少许变动。
“有是有啦。”花果的手指点在嘴唇上,宾客名单在下人们中都是公开的,这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这些来自其他家族的贵客们。“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野梅沉默着,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知道……就是……加茂家,今天会来哪些人。”
花果连连点头,是啊,这也是需要关注的问题。花果是不了解内情的外人,还以为野梅只是像她们少爷那样离家出走了而已。
少爷小姐们总是有着特别的想法,最近在年轻人中很流行的那个叫什么?反抗精神?
野梅从花果那里成功地拿到了宾客名单。加茂玲人,加茂盛人,加茂和磨……加茂纱葵……加茂无惨。
在瞧见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后,野梅不由猜测是某个叔父又争了个男孩出来。大哥俊介和二哥悠斗几乎没有出挑的地方,如果想要提高自己的地位的话,必须有更好的孩子才行。
野梅将名单翻过去,禅院家的来人有禅院直毘人,禅院阳平,禅院武藏……禅院信哉……禅院直哉……他的两兄弟都没有出场,看来全都留在京都本家。
真可惜。野梅弯了弯眉毛,尖尖的眉心很快散开。直哉,是禅院直毘人的小儿子吧,那信哉就是另外一个儿子喽?
他独自研究了名单很久,另一边,羂索已经到达了禅院家所在的土地上。潺潺的流水围绕着这栋巨大的日式宅邸,从墙外可以看见其中蓬勃生长的绿色苍穹。
一片结界网着这片土地,与加茂家一样,结界具有“通告”“阻拦”的双重作用,不被邀请之人被拒绝入内,邪恶之物被阻挡在外。但羂索仍看见一些咒灵们漫无目的地在府中游荡,那应该是禅院家成员的练习用物。
他在距离二十米远的店铺里找了个位子坐下,在用餐的间隙里分析着打破结界的方法。挎包里的老鼠又忍不住跑动着,看起来有些急不可耐了。它所携带着的「死之王」,是能够引发人类死亡想法的黑暗之物。无论是田中夫妇、探险家,还是那几个社员成员们,他们的死亡都是由这存在引发而来的。
如果有更好的方法,羂索也不想把会传播疾病的动物放在自己的背包里。不过这种动物和他今天的行为很相配,不是吗?鼠疫会带来大流行死亡,今天的羂索也会如此。
自五条家的六眼诞生以来,之后的新生术师们拥有的能力往往超越了前一代,啊,没用的上一世代还是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离开人世,为其他孩子们腾个位置吧。
几个高中生嬉笑着从边上走过,看制服应当是附近私立女高的学生。她们人手一只手机,手机端长长的挂饰碰撞下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
缺少通讯工具的话,确实很难沟通。羂索打开手机看了看,里面只有仁的消息,刷新出来的彩图显示的是半年前两人的合照,那时候他还没有侵占这具身体。
野梅没有手机。
他仅有一个同居的朋友,除此外认识的人就只剩下白川。
他不需要手机。这是另外一笔需要附带维护的高昂的费用。
但是他依然监视着医师(至今,野梅也未知晓医师的本名叫做羂索),鼠之目正在单向沟通着。
野梅收拾着尚未穿着过的新服饰,正是那身红梅绘画的和服。单色的羽织使用的也是同一种黑色,对着光,丝线透亮得分明可见。他抚平上头的每一个褶皱,心跳也渐渐地平缓成一条直线。
花果蓦地出现,提议道:“我来梳头发吧。”她其实想说,我来帮你梳头发吧,可怎么着都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野梅的黑发笔直地下垂着,近段时间,可能是苦夏吃得少、营养摄入不足的缘由,黑发的末端泛着一些染色般的黄色。他说:“花果,谢谢你。”
木梳顺着头发向下梳去,野梅考虑起要不要像香织说的那样,把头发一把剪掉。他也有过寸头的时期,为了缝合伤口,把所有的头发全部裁去了。等待头发变长的那段时间是最折磨人的,毛茸茸的碎发每时每刻都让人皮肤发痒。
花果也在发呆,她想,这不尴不尬的关系何时才能得到名分或解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