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梅焦心地翻看着当地的气温报告,「北海道?史无前例的高温!」,新闻报道上如是写着。
明明出发前的气象报告还不是这副样子,怎么他们一下车就大变模样呢?
背包里甚至带着防寒的衣物,可日光晒烤着他们的皮肤,怎么看晚上都不像是要降温的模样。
“被骗了。”杰喃喃道。离开车站后,室外的风景都呈现出一股要融化的冰激凌般的错觉,别说是去寻找夏眠的雪女了,在外面走上一段距离,他们绝对会汗如雨下。
这压根就不是心目中的旅行。
远在东京的硝子发来了“贺电”。
「酒豪:要加油呦~」
这分明就是一种挑衅。
悟贴近了野梅冷冷地皮肤,他不停地说着“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这就是出门前不再检查气象预报的后果。
为了躲避正午的高温,他们连忙赶去了早就预定好的藤原旅馆。从旅馆房间的窗户那,可以看见外面正在被收割的金黄麦浪。
“好热——”野梅像从不疲倦的知了那样重复着这句话,乡下旅馆的空调压根就只在一块区域里制造冷风。
“那就别站在窗口啊——”悟同样以拉长的声调回应道。
“但是风里有特别的香气。”野梅闭上了眼睛,嗅闻着大抵是麦草的清新气味。麦子从绿变黄,从一把种子变成一把种子。回顾这个夏天前的故事,野梅惊异地发现自己又踏进了同一条河流。又或许,他一直在这条奔腾不息的河流之中,只是自己一直没能发现这回事。
幻觉般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野梅的头脑与身体,身如不系之舟,心似已灰之木,这让他的前八年过得仓促而糊涂。哪怕现在已经摆脱了深入脊髓的幻痛,他还是觉得现今的风景如同梦幻。
悟从后方走过来,靠在了野梅的肩膀上,那热晕晕的皮肤几乎要在雪白冰冷的肌理上融化了。
“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野梅问:“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变得聪明了一点。”
悟的嘴唇掣动了一下,笑声随之流出。
“我倒觉得你变得更傻了!”
野梅有些不悦,他的眉毛扭作一团,宛如两条交织的毛毛虫。出门前他本想戴上之前得到的那副金丝眼镜,可朗尼说,这是一副有度数的眼镜。悟说话,野梅反驳,这个可笑的流程再度上演了。
“才不是呢,我可是独自决定了很多艰难的问题。”
悟毫无诚意地同情道:“给你点个赞,不过——你决定了什么?”他给了一个空白的时间,野梅只需要在这句话后面填上他的抉择。
野梅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对方,就连摇头的弧度也如卵石般坚硬。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那邪恶而又愚蠢的一面,为了获得米粒般细小的有关幸福的可能性,独自走进了无法脱身的地狱的沼泽。
五条悟发出了一声刻意到不行的“哎”,试图以最小的力道打破坚硬的围墙。可野梅这一次心志坚定,因为他要将这件事藏到自己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天。
“那换个话题喽。”
距离悟今年的生日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其实现在来谈这回事,实在是太过提前。
“今年的12月7日,你打算送什么礼物给我?事先说明,临时购买的在我这里可不算数。”说完这些后,悟后知后觉地问,“我这样算是在向你许愿吗?”
野梅紧张地点点头,他确实受到了还愿的代价。但在他看来,这份代价也许能够拯救他虚弱而浑浊的灵魂。
这一天,他拿走了某个人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