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来这很远的,不用你送。」她边说边别过头去,让她那张藏在面纱下的脸露出了些许,项庄倍感紧张,只想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是脸上有疤痕吗?是脸蛋天生有缺陷吗?」种种无聊的问题充斥他的脑海。
「对了,昨晚把老虎杀死的那位老伯呢?」听到丁穆用老伯来称呼阿钟,项庄不禁笑了出来。
「现在那么早,他们应该还没有醒。」
「不是吧?你们当军人的不是应该早睡早起,很有纪律的吗?」
「他们昨晚捕了一头那么大的老虎,庆祝了一番,还喝得酩酊大醉,加上连日来忙于伐树制箭,所以才会如此。」
「反正你是他们的元帅,你容许就可以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元帅?儂说我?」项庄有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头。
「哦?难道。。。你不是?」丁穆的头侧了侧,摇动盘起的双髻,像展翅的蓝蝴蝶。
「哎哟!姑娘也真的太看得起本将了,我何德何能可以成为一军之首呢?」
「不是啊!看你颧骨隆起,必定有权有势,风生水起。再看你眼睛圆大,为人务实稳重又顾家。」
「请丁姑娘不要取笑我吧……」项庄低头微笑。
「。。。倒是丁姑娘姑娘,讲话鏗鏘有力,仪态端庄又美丽!」他仿效丁穆的口吻讚美道,用词却略嫌俗气了一点。
「你。。。讚我美?」丁穆先是一阵捧腹大笑,后来又徐徐的问道。
「嗯,对啊。」
「笑话!我蒙着脸,你怎么知道?」丁穆略为强硬的语气有点像是质问。
「我只是。。。」项庄一时语塞。
「难道,你偷看过我的脸?!」丁穆把脸慢慢伸近让项庄不知所措。
「我也是随口说说而已,丁姑娘不要认真。。。」
「不要认真?我认真的很!」
「她生气了?!」项庄心里咕嚕着。
「我就让你亲口评评我的样貌!」说罢,便慢慢解下面纱。
丁穆脱下面纱的瞬间,项庄心跳紊乱,背脊流出的冷汗因穿着盔甲而无法排出,使他打了个哆嗦。同时,明明只过了几秒鐘,但对项庄来说这段时间彷彿有数个时辰之久。
「几个时辰」眨眼过去,隐藏在面纱下的脸孔映入眼帘,可时间却又停顿了。
项庄有这种感觉全因他陷入了沉思:「到底要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她呢?」
她的鼻子细长而高挺,让外貌更不像寻常的中原女子。
她的嘴唇紧闭,给人矜持、不随便的感觉。而且色似朝霞,照亮黎明前的黑夜,带来早晨和甘露。
她双颊并不白皙,反而带着红润,却又不像抹了胭脂或其他化妆。
戴着面纱时,她是妖媚的狐;脱下面纱时,她就似藏在荷塘底下的莲。
莲的美,与眾不同。它的美从来不惹人注目。它出生在满佈污泥的塘底,长出来时却是淡淡的雪白。淡淡的、天然的,不腻人。
现在的她不再是单纯的诱人,而是昇华至一种艺术美,反倒让人更难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