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卫璟发丝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贴得太近,她很轻易感受到对方的滚烫,小腹微微发麻,不由颤声道:“要不要……去床榻上?”
这张罗汉榻供单人小憩用。
之前就试过压塌了一张矮榻,她怕历史重演。这里可不是落霞镇,真弄塌了明天满皇宫都会知道。
这句话如冷油浇在卫璟心头,舔-咬的动作倏地停下。
被扔开的理智勉强捡回些许。
他大约猜到了楚悠带着什么目的来到这。不是刺杀,是要用美人计引诱他,以便窃取燕国情报送回她主家手里。
想通这点,卫璟心里愈发恼恨。
恨她为达目的如此不择手段,更恨派她过来的人,定是用了什么要挟她。
楚悠半晌没等到回应,鼻腔里溢出一声:“嗯?”
卫璟极尽克制地直起身,为她拢好松散的淡粉小衣和衣襟。
指腹抚过她颈上的红痕,哑声道:“折子没批完,替我研墨。”
楚悠满目诧异。
这又在唱哪出,半途刹车就算了,还使唤她干活。
不等她回神,卫璟已抚平衣袍,坐回另一侧的楠木方桌后。
楚悠给自己倒了杯莲子茶清心降火。
算了,好不容易找到人,古怪些也没关系,多多包容就是了。
她起身搬了张螺钿圆凳放到桌侧,和他坐在一块。
桌角置了方歙砚,上搁一枚墨锭。楚悠回忆了一下研墨的流程,往砚台里倒了好些水,捏着墨锭用力研磨。
一汪墨汁在砚台里晃荡。
细碎声音与淡淡香气一同飘来。
卫璟停下笔,望着融融暖灯下白皙专注的侧脸。
她倒是很会伪装,给了窥探奏折的机会,却装作认真磨墨。
收回视线时,笔尖墨汁半干。
笔端往砚台里轻蘸,他提笔继续批阅。刚落下笔,过稀的墨汁成团晕开,脏污了一份奏折。
“……”卫璟搁下笔,“你没研过墨?”
楚悠把墨锭一放,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没有。你以前才不会使唤我做事。”
从前,又是从前。
他压下心头暗火,平静道:“从前在一起时,你都做些什么?”
“吃,喝,玩,睡。”她掰着手指头数,“逛街购物看话本和朋友玩。”
这一数,她忽然发现玄离待她还是很不错的。
只有一点不好,盯得太紧,恨不得把她栓在身上。
卫璟沉默片刻,道:“在此处也是一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楚悠面上重展笑颜,环视一圈,见手边有一叠批阅完的奏折,用手指戳了戳,“这个能看吗?”
平静的视线变得幽深,他面无异色,“可以。”
她把圆凳往卫璟那边挪近了些,顺势靠在他的肩上,随意拿起一本翻看。
日常奏折大多是些不要紧的事。
其中御史弹劾的折子最好看,能看见其他官员的八卦。
譬如素有积怨的官员在酒楼起了争执,破口大骂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又譬如有官员流连花楼带着酒气上朝;还有官员因看不惯同僚,蓄意破坏其停在官署内的马车……
楚悠看得时不时发出笑声,靠着他的肩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