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译白解释道:“我来这边办事,王叔叔说他正好要给你寄衣服,我便跟他说我可以顺路捎过来。”
葛思宁伸手:“衣服呢?”
“在车上。”
江译白打开后备箱,提出一个旅行袋。
葛思宁拿了就要走。
他在身后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
她看起来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和他多待。
可江译白不知怎的,好像读不懂她的厌恶和抗拒似的,拉开车门,“思宁,陪我待一会吧。”
他立在暗淡的路灯下,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火烛。
葛思宁呼吸一紧,不知为何从他眸中读出了孤寂。
她倒吸一口凉气,坐进去。
车里盈满了浅淡的香气,太熟悉了,葛思宁就算失忆也不会忘记。她抬眼看到那个车载香薰,和她当年送给江译白的香水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味道。
有点热,她脱下外套,放在腿上。
江译白关上车门,不动声色地扫过她里面的着装。
刚才和江望打的照面他还没忘记,此时目睹他们在穿着上相似度极高的配色和款式,那种涌上喉口的感觉又清晰起来。
他艰难开口,转移情绪,“最近学习怎么样?专业课程会很难吗?压力大吗?”
葛思宁并不配合,“这些话你留着过年的时候问吧。”
“嗯。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有毅力,虽然现在才刚刚开始,但是我相信凭借你的水平和能力……”
葛思宁打开车门,“你再自言自语我走了。”
冷风从她拉开的那条缝隙中吹入,率先吹到的是葛思宁,可她完全没有关门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和江译白之间也有这样的缝隙,原因在于他们对自己在彼此心里的认知不一样。
他要的是和好如初,而她要的是这段关系彻底破裂、死亡,然后置死地而后生。
江译白越是想要和她回到从前,葛思宁就越不想如他所愿。可怜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除了共赴地狱以外,就没有别的和解方式了。
江译白突然说,“思宁,我气的是你这样维护他。”
葛思宁身形微动。
他自嘲一笑,“我觉得他和我长得不像,但他确实有一些我二十岁时所没有的优点,比如拥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金钱和时间。”
葛思宁替他回顾:“我以前也会这样维护你。”
二十岁的江译白没有的二十岁的江望那样的家庭条件,可葛思宁从来没有为此看轻他,她甚至心疼他过得艰难,处处为他着想。
“可现在你连我的微信都不回了。”
“是你先和我断联的。”
除了那句高考加油以外,他出国以后就杳无音讯了。
他点点头,“是我不好。”
葛思宁知道,承认责任,就意味着可以摆脱责任。
“但是至少还没有沦落到不熟的地步吧?”江译白想起她的介绍语,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沦落至此,“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认识很久了。我对你,除了……也没有哪里不好吧?”
他在小心翼翼地挽回。
可葛思宁不知怎么了,似乎突然失去了和他周旋的劲头,她下车,甩上了车门。
而江译白当然没有追她。
葛思宁就知道。
他目送葛思宁刷脸进闸门,仿佛她一声不吭地离开是常有的事。亦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和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