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纳了两人之女为妾,旁人会不会说,毛帅这是要把东江行司变成毛家镇?
毛帅刚刚叫养孙们恢復本姓,重为大明武官,行了深明大义之举,怎么今日又糊涂了?”
毛文龙跟跪著后退几步,坐回到座椅上,失魂落魄,喃喃地问:“此事,毛某確实糊涂了。。
此事可有传到皇上的耳里?”
毛文龙把黄台吉打得灰头灰脸,立下大功,被明詔天下褒奖,他眼皮子一下子就高了,连山海关的孙承宗都不大看在眼里,也就对带人偷袭了辽阳瀋阳的卢象升、曹文詔,以及设计在金州斩了李永芳的孙传庭高看几眼。
而他对天启帝的敬畏之心积重,成了他在世上最怕的人。
他抬起头,惊惶凝固在苍老的脸上,“伯雅,老夫亡羊补牢可行?
老夫早与此二女有了夫妻之实,今日只是给两女一个名分,也藉机与眾军们欢庆一番。
数年来,我们这些辽东逃难者,家破人亡,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而今得圣明天子庇佑,
终有落脚之处。
奋起勃发,拼死向前,终於搏出一条生路,不再是惶恐不安的游荡鬼。
老夫想找个由头,与眾人好好痛饮一杯。。
上次鸭绿江和长白山大捷,我等东江行司兵马把黄台吉打得如丧家之犬,终於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在那片土地上,却留下了五千九百五十名兄弟的英魂。。。我等这些从辽东逃出来的人,不知道最后还有几人能全乎地回到辽东。
老夫就是想著找机会,跟活著的兄弟们多喝几杯酒。。。结果却老糊涂了,犯了大忌!
伯雅,还请帮老夫想个法子。一切罪责老夫担了,不要连累了兄弟们。”
孙传庭听著毛文龙如老翁一般的絮絮叻叻,心中感嘆不已。
毛文龙对自己亲近的人,掏心掏肺。
他就像一个大家族的族长,德高望重,竭尽全力张开双臂,像老母鸡一样竭尽全力地庇护著所有人。
正是这样,东江镇军民才会如此这般敬重他。
数万辽东百姓去年冬天坐船离开皮岛等东江诸岛,哭声震天,对毛文龙难捨难分。
数万东江將士跟著他,风雪交加之际,转战在鸭绿江和长白山之间,拼死向前,在山林雪原中,与建奴血战到底。
孙传庭回头看了一眼,孙国楨识趣,拉著孔有德、尚可喜等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毛文龙和孙传庭两人。
孙传庭在毛文龙身边坐下,轻声安慰:“毛帅,不必惊慌。皇上圣明,他会体谅你疏忽犯错误,但是。。。”
毛文龙抬起头,追问道:“但是什么?”
“皇上最恨的就是欺瞒。。。”
毛文龙愣在那里,想了半刻钟,最后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夫马上修书,把此事前因后果向皇上阐明,並向皇上请罪,並请將陈继盛和沈世魁调往其它行司任职。”
孙传庭又补充了一句,“毛帅,东江行司优秀军官进修计划正在进行,可附上第一批进修名单。”
“对!”毛文龙一拍大腿,“多谢伯雅,你给老夫点了醒。陈继盛和沈世魁举荐为第一批进修。”
毛文龙出去跟孙国楨商量了一会,议定上稟文书,一起领衔,这才回来。
“伯雅,这次多谢你,要不然老夫糊里糊涂,要铸成大错。”
“毛帅客气了。”
“伯雅亲自赶来,可有什么事?”
“这是制置司军机处从京里並行廷寄的紧急军令,转到辽南行司,晚辈亲自送来,也好商议合计,看如何应对。”
“並行廷寄紧急军令?”
毛文龙大吃一惊。
按照军制,军机处或制军院的军令,一般都会先廷寄到平辽局和都司,再由平辽局或都司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