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转身就走,道袍翻飞如鹤翼,连头都懒得回。
围观人群愣了片刻,突然爆发出喝彩。
“高!许真人这是破了她妖法!”
“早看出那镜子不正经!”
“许道长摔得好!”
妇人站在原地,锦匣中的碎镜突然化作一缕青烟。她望着许宣远去的背影,唇角却微微扬起。
“好个……许汉文。”
衣袂拂过处,她的身影如水纹般消散,只剩三枚铜钱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夜色如墨,回龙塔内烛火摇曳。
许宣正蹲在香案前,给佛祖和道祖各上了三炷香,嘴里还嘀嘀咕咕:
“两位大佬多担待,借您二位的名头混口饭吃……”
忽然,身后木门“嘎吱”一声轻响。
“道人既拜道祖,又拜佛祖,究竟心向何方?”
那声音清泠如泉,却带着几分无奈。
许宣头也不回,继续往香炉里插香:“他们都是有智慧的前辈,哪需要后人叩拜?我供奉嘛——”他拍了拍手上的香灰,“纯粹是职业需要。”
一转身,他愣住了。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映出来人的模样:眉如新月,白毫间流转七宝光;目似垂莲,眸光所至皆含慈悲意;唇若点绛,面如阎浮檀金,一袭天衣无风自动,仿佛随时要乘风归去。
“嚯……”许宣眨眨眼,“长得和菩萨还挺像。”
白素贞无奈,不论你是道门还是佛门弟子见到这般纯真的法相佛意都该知道这是有高人前来点化,为何那么机灵的人此时就如顽石一般不能开窍呢?
除非你知道我要来?
夜色沉寂,烛火在香案上微微摇曳。
白素贞指尖佛光流转,声音如清泉落玉:
“许道人,你十年来铺桥修路、济世救民,功德已满。今日本座特来渡你飞升,永享天人之福。”
许宣挠了挠头,神色古怪:
“这世间行善之人何其多?有人行善三十年,有人济世五十载,何况”他指了指香案上的佛祖道祖像,“我还常借二位名头招摇撞骗呢,哪配成仙?”
白素贞一时语塞。
即便是在这梦境之中,许汉文对自己的认知依旧清醒得令人心惊。
她轻叹一声,终是改口:
“你本是天外天神尊,为历情劫而下凡。如今劫数已消,当归上界。”
许宣闻言,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无奈。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菩萨……”他望向窗外永州的万家灯火,“但‘情’之一字,确实难参透啊。”
“所以我这天外天神尊并没有放下呢。”
白素贞心中一沉。
十年了,他竟还未斩断情丝?
她指尖佛光渐黯,终是苦笑:“许汉文,你究竟要如何才肯醒?”
许宣,恭恭敬敬地给佛祖和道祖再上了最后一炷香。
香火袅袅升起,他站在烟雾中,神色平静,语气却坚定得如同在宣告某种真理。
“情不是劫。”
“为了情去做错误的事,那才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