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人是个十岁的女孩,名叫阿禾。
她在信里说,妈妈走后,爸爸每天喝酒骂人,哥哥离家打工再没回来。
她把纸船放进村口的小河,希望有人能听见:“我不怕黑,但我怕醒来的时候,忘了妈妈的声音。”
袁婉青曾通过当地妇联联系上女孩,得知她母亲生前最爱哼一首侗族古歌。
团队连夜修复了一段模糊的手机录音,是母亲抱着发烧的阿禾,在灶台边轻轻哼唱的片段。
当袁婉青把这段音频转交给小女孩时,她抱着手机蜷在床角,整整听了三十七遍,最后小声跟着唱了起来。
如今,阿禾成了“星舟计划”
最小的志愿者之一。
她用蜡笔画了一本《妈妈的歌》,一页一首,还配了歪歪扭扭的汉字注音。
她在扉页写道:“等我会写字了,我要把所有的歌都抄下来,送给和我一样想妈妈的孩子。”
袁婉青轻轻抚过那张稚嫩的画纸,忽然听见门铃响了。
开门的是王朵朵,怀里抱着一台老旧的录音机,外壳有些磨损,但按键锃亮,显然是精心擦拭过的。
“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她笑着说,眼角带着疲惫却明亮的光,“支持模拟磁带播放,还能外接麦克风。
我想……也许周海生会需要它。”
袁婉青接过机器,指尖触到侧面一道浅浅的刻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描过。
她仔细一看,竟是两个字母:**LX**。
“这是……?”
“林小雨父亲的名字缩写。”
王朵朵声音低了下来,“这是我爸留下的最后一台录音机。
我妈说,他以前总用它录小雨弹琴的声音。
地震那天,机器被埋在废墟下,三个月后才挖出来,磁带全毁了,可他还是舍不得扔。
后来……他也走了。”
袁婉青怔住,抬头看向好友。
王朵朵笑了笑:“我一直不敢碰它。
直到昨天,我梦见小雨站在我面前,指着这台机器说:‘阿姨,你能帮我把它修好吗?我想听听爸爸听过的音乐。
’”
她顿了顿,声音微颤:“所以我想通了。
有些东西不能只用来纪念死亡。
它们更该被用来传递声音。”
袁婉青紧紧抱住那台录音机,仿佛抱住一段失而复得的时光。
她知道,明天她就会亲自将它送进监狱,作为“星舟计划”
的特别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