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叶昭道。
“那,那你不想吐吗?这味道!呕……”韩宁说着,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想啊。”叶昭语声淡淡,找了一处牛比较少,相对干净一些的地方坐下来。
韩宁睁大眼,对着抱膝而坐的叶昭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来回看了半天,摇头道:“没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睡这种地方呢!”
“就算我哇哇大哭,也没法把这儿变得干净些。”叶昭道,“不如省点力气。”
眼看着林炎也在叶昭边上坐下,韩宁看着脏兮兮的脚底彻底崩溃了:“我不坐,我不坐!太恶心了,啊啊啊!!!”
“你看,这些都是耕牛。”林炎用干净的手背撑着下巴,看着不停跳脚的韩宁,含笑道,“咱们也算发于畎亩之中了。”
叶昭也跟着笑起来,瞥着韩宁道:“倒是没见他动心忍性。”
韩宁听他们忽然掉起文来,收了哀嚎的声音,道:“你们在说什么?”
林炎道:“在说有一条生鱼和一条死鱼,你要哪条鱼。”
“什么乱七八糟的,哪里有鱼?”韩宁尽管一脸迷茫,还是很给林炎面子地作了回答,“当然是生鱼。”
叶昭道:“这下忧患了。”
韩宁瞠目不解,林炎在旁边笑个不停。
晦气
长夜难熬,尽管韩宁嘴巴里说着死也不坐,最后还是挨不住冷风和疲累,到牛肚子下面和其他人一起抱团睡觉了。远离人群的,只剩下叶昭和林炎两个人。叶昭虽然嘴里说得轻巧,但显然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环境,并没有躺下来睡觉,手上捏了半个诀,闭目打坐。
林炎也没睡。他摘了一丛野草,把它们绕来绕去,缠成了一只蚂蚱的形状。清新的草汁在指间晕开,冲淡了一些牛粪的臭气。一只蚂蚱扎完了,他手还闲不下来,又扎了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他做得用心,还弄出了翩翩飞舞的样子。他拿着在手里把玩,蓦然想起小时候和林影一起玩闹的日子。
这样的蚂蚱蝴蝶,小时候他们不知道扎了多少。林影的手艺是他教的,可大约人的天份生来就有长短,没两天,林影就青出于蓝。林影扎的小动物,不仅栩栩如生,还是真的能动,马可以跑,蝴蝶可以拍翅膀,这功夫,林炎却是说什么也学不会了。
就是如此突然的,他难以抑制地想念他的兄弟。那个从小和他一起玩到大的阿影,那个崇拜他的、偏袒他的、嫉妒他的——乃至憎恨他,想要亲手杀了他的阿影。
林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寒冷的夜里凝出一道白雾。他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把草编的蚂蚱埋进去,恍惚中仿佛他埋下了装着林影尸骨的棺材。本想一并埋了那只蝴蝶,放进泥坑又觉得不忍心,站起身来,把它放在牛棚的顶上。蝴蝶的翅膀迎着风,好像真的要起飞一样。
一番动作下来,他看到旁边闭目打坐的叶昭睁开了眼睛。他有些歉然地道:“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叶昭笑了一下,道:“横竖睡不着,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林炎重新在他身边坐下,道:“其实,你不用留在这里的。凭你的身手,晚上一个人悄悄溜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嗯。”叶昭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