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八岁那年进的宫。师父见着咱,说的头一句话,咱一直记得。”崔公公道,“说是,咱们这样的人呐,最忌讳的,就是命贱心高。”他瞥了一眼归允真,凉凉地笑道:“不想做玩物,是吧?你以为你跟了那小子,就攀上高枝儿了?就算真给他天降紫微做了皇帝,你也是这皇宫里的玩物。天生玩物的命,你想飞到哪儿去?”
归允真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玩味,这问题他却没回答。
崔公公倒像是完全读懂了归允真的表情,了然道:“还是想玩。那就来吧,咱陪你玩。”他掸了掸衣角上不存在的灰:“有什么办法,谁叫咱养的兔子,爱咬人。”
说完,点点头道:“你要怎么着?”
归允真转头看了看窗外,又转回来,抬起手,悬在桌面上,五指张开,“嗒”的一声,一粒比绿豆还小的黑色珠子就从他掌心落下,在桌上滴溜溜地转。
“这是?”
“毒药。和上次喂在玄蝶上的,是同一种。”归允真道,“你已中过一次,就算上次挺过去了,这次若再中,发作只会更快,一下就能要了命。”
崔公公呵呵一笑。“那怎么直接拿出来了?不是偷偷下在咱的茶里?”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归允真叹了口气,“但是要在你茶里下毒,就要想办法接近你。方才和你说了这会儿的话,身上就已经够难受的了,要再靠近一点,我会吐。”
崔公公还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没有接话。
归允真站起身来,将已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走吧。”
--------------------
梅子哥终于挂了,不知道他黑化的动机我解释得够不够清楚合理,总之先给梅子哥点个蜡再点首歌吧,点一首grabbitz的《dieforyou》
你今年几岁了?
“也许,不该选在这么空旷的地方。”
莫名的,这样一句话涌现在归允真脑海。
他站在崔公公房外的庭院里。和那朴素的房间一样,这个庭院空无一物,没有花卉绿植,没有奇石小径,只有金顶红漆的围墙,显示着他们还在皇宫大内中。
归允真手里拈着一枚玄蝶。是他身上,最后一枚玄蝶。
叶昭曾说,比起素心针,玄蝶更像是杀器而非暗器,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玄蝶杀人之后不会留在敌人身上,它永远是发出、切断、飞回,所以归允真几乎从没考虑过玄蝶“用完”的情况。
可是,此刻,归允真手里的,是他最后的玄蝶。
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崔公公抱着手臂,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脸,笑得像尊弥勒佛。他手里拿着一条细细的长鞭,鞭子上既没有什么倒刺,也没有可以锁人兵刃的特殊结构,与这庭院一样简单。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简单的长鞭,将归允真发出的十几发玄蝶,全部凌空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