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摇摇头。
“战爭从来就没有光彩可言。”鲍尔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我们只是棋子,
真正下棋的人在维也纳的霍夫堡宫和柏林的王宫里,坐在天鹅绒椅子上,喝著波尔多红酒,在地图上隨意画几条线,就决定了成千上万人的命运。”
“不过,”鲍尔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我们的皇帝还算不错,至少,给我们的福利不错。要是你去別的地方看看,就比如伦敦的机器厂、法国巴黎的菜市场,你就觉得,向弗朗茨陛下效忠比给其他人强得多,至少他把我们看做人。”
五点整,队伍出发了。他们分成两组,“法军”先行,“普军”在后。晨雾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二十分钟后,法军卢斯哨站隱约可见。这是一个小型边境哨所,驻扎著大约三十名法军士兵。哨塔上,睡眼悍的哨兵正在打哈欠。
“就是现在。”希尔科低声命令。
八名“法军”开始在哨站前巡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施密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法国兵,但他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突然,“普军”出现了。
“halt!werda?“(站住!什么人?)希尔科用標准的普鲁士德语大喊。
“法军”们立即“惊慌失措“地往哨站方向跑。希尔科举起步枪,准备朝天开第一枪就在这时-
一轰隆!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地面都在震动。
“打雷?”韦伯愣了一下。
“不,”希尔科的脸色变了,“槽,这是炮弹的声音!”
但前面的“法军”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施密特见“普军”迟迟不开枪,还以为是计划有变。情急之下,这个新手做了一个改变歷史的举动一一他转身朝天开了一枪,呢,
还不止一枪,又加了几枪。
“砰!”
清脆的枪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仿佛是一个信號,整个斯特耐地区突然炸开了锅。机枪声、步枪声、炮声此起彼伏,
像是整条边境线都活了过来。
“草特么的!快回来!”希尔科用法语和德语大喊,“zuruck!revenez!“(回来!)
后面急了,又用了自己的母语威尼斯地方方言喊了几句,没用。
已经太晚了。法军哨站的警钟疯狂地响起,土兵们从营房里衝出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开始射击。更要命的是,远处传来了骑兵的马蹄声。
“队长,怎么办?”施泰因焦急地问。
希尔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撤退?那任务就失败了。继续?可现在的情况完全失控了。
他看著前方已经跑远的“法军”,又听著越来越密集的枪声,终於了脚:“妈的,都到这份上了。:。继续追!按原计划行动!”
“可是队长,这动静也太大了!这。。。什么情况啊。”迈尔喊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希尔科带头冲了出去,“为了奥地利!啊!不是,为了普鲁土!!为了威廉陛下!”
二十二个假普鲁士兵追著八个假法国兵,在真枪实弹中上演著一出荒诞剧。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公里外,普鲁士第七军的前哨部队正在例行巡逻,听到枪声后立即向司令部报告:“法军在斯特耐地区向我军开火!”
与此同时,法军第二军的指挥官也收到了紧急电报:“普鲁士军队越境攻击卢斯哨站!”
施密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他这一枪,將成为普法战爭的第一枪一一虽然开枪的既不是普鲁士人,也不是法国人,而是一个紧张过度的奥地利情报员。
多年后,当歷史学家们研究普法战爭的起因时,谁也不会想到,这场改变欧洲格局的大战,竟然始於一场乌龙。而那个开枪的年轻人,如果他能活著回去的话,恐怕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