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明艳晴朗的天儿,却因为周别的这番话陡然生寒。陶姜搓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周不辞,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做梦都做得这么瘆得慌。”周别顶着俩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这是我能控制得吗?梦醒了之后我就失眠了,翻来覆去一直到天亮。”沈确笑说,“鱼人有要知道你这么惦记他,还不定感动成什么样呢。”行临没参与到话题里,慢条斯理喝着花茶,不经意看了一眼身边的乔如意,不想,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看,微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怎么了?”他轻声问。乔如意眸间思考,喃喃,“我好像……也做过这样的梦。”虽说声音不大,但小院安静,恰好又是视频那头周别落了话音,所以她的这句话不但行临听见了,陶姜他们都听见了,包括手机那头的周别。一时间都齐刷刷地看着她。“梦见什么?”行临嗓音关切,“有关鱼人有的噩梦?”乔如意点头,慢慢去回忆,将那次有关鱼人有的梦同大家说了。行临蹙紧了眉头。陶姜诧异,“如意这梦怎么听着跟周别的很像呢?”周别在那头暗呼,“哪是像啊,简直就是同一个梦啊。”沈确在那头也收了嘻嘻哈哈,迟疑,“能有这么巧吗?”虽然这么问,心里已经泛起不好预感了。一直沉默的行临二话没说拿起手机,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乔如意转头看着行临,就见他在屏幕上直接按了一串号码,拨打了过去。手机屏上显示鱼人有的名字时,乔如意才知道,原来行临已经对他们几个的电话号码都烂熟于心了。心头就泛起莫名的温暖。但更多的是担心。她盯着行临,盼着手机那头的接通。可随着一声一声地响,手机那头却没人接,乔如意的心就开始一点点下沉。陶姜和沈确的神情也变得沉重。周别还在线的状态,大声问,“怎么样?鱼人有接电话了吗?”又急急说,“我噩梦醒了之后第一时间也给他打电话了,他也没接,我还以为是时间太晚了,他睡着听不见……”鱼人有没接电话。行临连续打了两遍,沈确、陶姜和乔如意也拨了好几遍他的电话,都不见他接听。周别惶惶不安,“不会真出事了吧?”乔如意愈发不安,起身,“不行,我得去看看。”毕竟是一路跟着她的,万一真有什么事,她难辞其咎。行临也起身,“一起。”_鱼人有也在西安,不过不在市里住。他为了能多了解西夏文化,跟着现场挖掘老师住在郊外。是他主动要求的。当时他跟着乔如意一同到了西安后,乔如意是想着让他住进小院,鱼人有说,祖宗你收了我,我就不能给你丢脸,我在一线能学到更多东西吧,以后说不准还能帮上你呢。乔如意觉得他积极上进是好事,便找了个老师带他。老师姓张,是研究所里的老人了。见她难得往专家团队里塞人,就好奇问鱼人有跟乔如意什么关系。鱼人有得意洋洋,告知,我是她徒弟!张老师挺狐疑,毕竟在一个圈子,都多少知道乔如意的性子,从没见她带过徒弟。听鱼人有这么说,转头就向乔如意求证。当时也是给鱼人有吓够呛,小心翼翼看着乔如意,已经做好了被拆台的心理准备。他的心思乔如意岂会看不出?便对张老师说,是我新收的徒弟,就麻烦老师们平日的时候多让他学习学习。为此鱼人有感动得够呛,又差点给乔如意跪下,跟乔如意说,从今以后,我生是祖宗的人,死是祖宗的鬼!乔如意一脸嫌弃,你要是敢跪,我就敲碎你膝盖骨。也是奇怪。其实乔如意根本就没有收鱼人有的打算,但就被他这么连蹭带无赖地攀上了这层关系,乔如意心里头还真就有了这种事的分量了。往郊区赶的路上,乔如意一遍遍打鱼人有的手机,就期待他在某一声后突然接了电话,跟他们说手机调了静音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没听见,她真就会狠狠骂他一通,甚至都想着从今以后不带他了,给他踹出西安,爱去哪去哪。但鱼人有就迟迟不接电话,乔如意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没别的要求了,就是无事发生。她不再骂他,也不想着把他赶走,只要人没事就行。行临亲自开车,极速狂奔。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一个小时就到了。老师们都不在,今日休息,只有警卫处有人在。集体租住的小白楼里静悄悄的,周围没什么民居,所以也是安静。午后的阳光隐了去,光照不明,但一路上的暑气还在。可一行四人站在小白楼楼前时,就觉得周围空气都渗出寒气来。“是我的错觉吗?大暑的天儿怎么这么冷?”陶姜站在乔如意身边。压低了嗓音说。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乔如意打量着眼前小白楼,也有跟陶姜同样的感觉。要么荒废的老楼,要么是有问题的居所,否则不会在这种天气下让人感觉到不舒服。行临打了头阵,沈确殿后,四人进了单元里,直奔三楼鱼人有的住所。有年头的老楼了,总共就四层,只有步梯,纯木刨的扶手,微微用力还能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卫生条件不错,看得出是有专门的人打扫,楼道里没有堆积物,就连角落里都被清理得整洁干净。就是……有股子腥气。就像是谁家买了好多鱼,气味都溢出来了。沈确低声,“这楼里太安静了。”楼道只有巴掌大点的小窗,又朝北,所以目光所及都是昏昏暗暗的。没有动静是真的,静到乔如意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梯两户。鱼人有住在上楼梯的右侧。行临走在前面,到了门口处停了脚步。乔如意紧跟其后,瞧清楚眼前情况后微微一怔。房门没锁。开着一条不到半指宽的门缝儿,阴凉凉的气息就是从门缝里泄出来的。陶姜没往太深了想,指着半开的房门,轻声说,“这不是在家吗?还是刚回来,只是之前手机没信号?”沈确看了一眼门缝,又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冷不丁,他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门。对面那户房门紧闭,不知道有没有人,悄无声息。行临拉了一下房门,很轻的动作却还是吱嘎一声。换作其他环境里,这个声音能忽略听不见,但在眼下,这一声动静可不小,甚至都能吓人一跳。陶姜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一把攥住乔如意的手。抓的就是乔如意的左手。乔如意只觉整只手倏然剧痛,下意识吃痛,眼前蓦地闪过一个画面——荒无人烟的大漠,被风沙侵袭的废城,城池里却有一汪泉,水面上浮着的是森森白骨。乔如意一时窒息,扑面而来的是沙浪的滚烫炙热。左手的疼痛如潮水般快速退散,取而代之是麻酥酥的感觉。有沙子流动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乔如意循声低头一看,蓦然心惊。就见她的左手竟开始沙化,由指尖开始迅速扩展到整只手。她惊喘一声,用力甩了一下左手。“如意?”耳畔是行临落下来的嗓音。乔如意一怔,抬眼对上的是行临急切关心的眼神。“怎么了?”他问。陶姜刚刚也吓了一跳,忙说,“是我抓疼你了吗?我……”她发誓自己没使劲啊,退一万步,就算她使了劲又能使多大劲啊。乔如意这才反应过来,忙抬起左手一瞧,还是正常的手,哪还有沙化的影子?就像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对,是幻觉。她环视四周,他们一行人还站在鱼人有家的门口,房门被行临拉开了一大半,里面黑魆魆的。没有荒无人烟的荒漠,也没有被沙化了的孤城,她的手也很正常。可乔如意并没轻松下来,怎么会无缘无故看见幻觉?另外,她的左手被沙化的画面她看不止一次了,甚至在梦里也出现过。见大家都在盯着她看,她忙说,“我没事,咱们赶紧进去吧。”行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鱼人有不在房间里。工具书都在,厚厚的一摞,其中一本书还是摊开的状态,桌上台灯也还开着。房间里之所以光线暗,是因为窗帘都是拉着的。“他离开得很匆忙。”行临微蹙眉心,“甚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外出的鞋子就在鞋柜里,家里的拖鞋是不见了的。“手机也没拿。”沈确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鱼人有的手机。手机没设密码,行临接了过来点开屏幕就直接进入了界面。好几通未接电话,全都是他们之前打来的。陶姜惶惶,“不会是……也离奇失踪了吧?”用了一个“也”字,她想到的是姜承安。“行临!”是乔如意,她站在客厅的角落,朝着行临摊开手。行临大踏步上前,沈确和陶姜也赶忙跟上。乔如意手里有东西。是一小撮黑沙!:()九时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