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建业是什么,形如饿鬼、枯若僵尸,连带着还患有肺痨,她即便去庵里做姑子,也断断不能认下这桩亲事。
张碧玉却语气狠厉:“既然你做下这丑事,便只能吞下这苦果,我已给你的双亲去了信,亲事已是铁板上钉钉。”
张倩儿悲痛欲绝,跪地乞求:“姑母,求求你,别让我嫁给那个痨鬼,我不想嫁给那个痨鬼。”
张碧玉无奈摇头:“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张倩儿声声泪下,“姑母,是有人给我们下了药,有人想陷害我们啊,一定是那个李姝丽,一定是她……”
“你住嘴。”
张碧玉一声厉喝,“若是你安守本分,又怎会与那李建业搅在一起,又怎会被人陷害?事已至此,你再怨不得任何人。”
张倩儿哭着嚷:“我不嫁,我去庵里做姑子。”
张碧玉冷声回:“即便你想做姑子,那也得出嫁后再去做姑子。”
“那我便死,死给你们看。”
“你要死,也得死在李家。”
张碧玉已失去耐心,厉声吩咐冬叶:“看住小姐,出嫁前不得再离开房门半步。”
冬叶战战兢兢应了声“是”。
两日后,李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茶肆“苟合”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提亲这日自然也引来许多百姓围观,谢李两家顾忌颜面,皆盼着尽快翻过此事,于是省了三书六礼的仪程,直接订下婚期。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
李建业身着玄色礼服,被人扶上了迎亲的高头大马。
连日饮酒,他显得更瘦了,背也躬了,远远看上去犹如活死人。
张倩儿也被连日禁足,也终是哭哭啼啼上了花轿。
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敲着锣鼓浩浩荡荡离开。
徐南芝倚着院墙听着渐行渐远的锣鼓声,长长叹了口气:“多乖巧的一个姑娘啊,本是想让她给子谕做妾的,没想到就这般嫁给了一个得痨病的草包。”
韩嬷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奴总想不明白,你说倩儿姑娘那般软和的性子,怎的在茶肆里……做出那等事情来。”
徐南芝沉默良久,仍是一叹:“这或许就是命啊。”说完扶着韩嬷嬷的手臂徐徐回了屋。
春华院里,苏荷正准备沐浴。
她边褪衣裙边问:“新娘可被迎走了?”
春兰正在给她解衣衫后的带子:“早就被迎走了,据说哭得很厉害呢。”
随即问:“李家办喜事小姐也未回去,到时他们会不会说风凉话?”
此次李建业成亲,苏荷编了个“身子不适”的借口回避了。
谢无痕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便也配合着她做实了这个借口。
她回:“随他们怎么说吧,无所谓。”说完褪去衣物坐进了浴桶。
春兰上前伺候她沐浴,当用巾子打湿她后背时,不由得顿了顿:“小姐背上的胎记已经长好了。”
苏荷问:“长成了何样?”
春兰拿了块铜镜过来,“小姐自个儿看吧。”
椭圆的铜镜里,她后背蝴蝶骨处一块心形的红色胎记赫然显现,与当初李姝丽背上的那块胎记简直是一模一样。
春兰忍不住感慨:“小姐这制毒的手艺当真是高明得很。”
苏荷也舒了口气:“如此,便可安心了。”
随即又说:“趁着谢无痕这段时日忙得无暇旁顾,咱们也得赶紧查清那刘达忠的虚实了。”
春兰回:“我听吴生说,姑爷近些时日也在忙着查人。”
苏荷随口问:“查谁?”
“据说是查什么二十年前的茶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