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灯灭,各人担各命。
寒暄了几句,李泰安欲将二人往灵棚里引。
谢无痕却再次抱拳:“岳丈,我们此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事。”
李泰安一顿:“你们……有何事?”
谢无痕直言:“小婿想搜一搜贵府少夫人的住处?”
李泰安闻言瞟了眼缩在灵棚角落里哀哀戚戚的张倩儿,愈发不解:“为何要搜她住处?”
此时张倩儿也早就瞧见那夫妻二人,心头亦是疑惑不解。
时间已过去一晚,她估摸着徐南芝定已服下那些洒了洋金花粉的糕点、定已出现了中毒症状,但倘若如此,谢无痕本该对那李姝丽恨之入骨才是,怎的如今却双双来到了李家?
即便是来奔丧,也不该来得这样快啊?
莫非他们已对她起疑?
想到此她愈发不安,不由得一边假装哭泣,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但周围太嘈杂,她压根儿听不清。
后来,她便看到李泰安狠狠剜了她两眼,随即又见谢无痕与那李姝丽走进了旁边墨香院的拱门。
不过一刻钟功夫,便有两名
大理寺差役扑进灵棚,一把将她拽起,不待她询问,合力将她押到了墨香院的正厅。
正厅里,谢无痕坐于首位,苏荷立于他身侧。
旁边还立着另外两名带刀的差役。
氛围冷肃森严,张倩儿惶惶无措,颤声问旁边的李泰安:“父……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泰安垮着脸:“发生了何事你自个儿心里没数么?”
张倩儿已有预感,却仍是摇头:“儿媳……儿媳不知啊。”
谢无痕冷笑,继而将两罐从墨香院搜出的洋金花粉摆到她面前:“这是你谋害我母亲的物证。”
顿了顿,又说:“而我弟弟二郎亲眼见到你将其洒到我母亲所服用的绿豆糕里,他便是人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且始终面无表情。
仿佛他面对的并非是与他一起长大的表小姐,而是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嫌犯。
张倩儿心虚、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喃喃地唤了声“子谕哥哥”。
其实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那个她所爱慕的子谕哥哥了,早就不是儿时口口声声唤着她“倩儿妹妹”的子谕哥哥了。
眼前这个男人冷血无情行事狠毒,视她如敝屣、若毒蛇。
他对她已无丁点情份,更不会留丁点情面。
她和他本是两小无猜,竟一步步走到今日这境地。
张倩儿泪如泉涌,胸间酸涩难言。
谢无痕在质问:“你认,还是不认?”
事已至此,已容不得她不认。
她不过一后宅女子,所使手段也不过是后宅常见的阴损手段,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这些手段而见诸公堂。
她害怕公堂,那是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的世界。
张倩儿瞟了眼苏荷,又瞟了眼谢无痕,继而“噗通”一声跪下去,不置一辞,伏地呜呜哭起来。
冬叶藏于正厅外的墙角,也捂着嘴压抑地哭起来。
她知道主子完了,一切都完了。
谢无痕已从席位上起身,冷声开口:“既然如此,那便先将人押回大理寺。”
吴生抱拳应“是”,朝两名差役使了个眼色。
两名差役上前,架起地上的张倩儿就往屋外走。
李泰安上前挡住去路:“无痕啊,你这是要将她……作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