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今福一脸苦相:“恨有何用,想当年兄长还是皇上的伴读时,白家倒是沾过他不少光的,如今算是把当年沾过他的那些‘光’都还了回去。”
谢无痕思量片刻,突然上前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白今福一头雾水:“大人这是……不审了?”
谢无痕答:“不审了,本官今日便放你离开这囚牢。”
白今福有些不可置信:“皇上同意了?”
谢无痕答:“皇上那里自有本官去应付。”
白今福身上已无束缚,但他仍一动不动地坐在老虎凳上,似舍不得离开,神色也有些发懵。
谢无痕上前打开屋门:“前辈请离开吧。”
白今福嗫嚅着:“当……当真?”
谢无痕语气笃定:“没错,当真。”
白今福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但很快又退了回来,重新坐到了老虎凳上。他的语气意味深长:“草民差点就信了大人的话呀,所幸草民反应及时。”
谢无痕答:“本官所言非虚。”
白今福嗤笑一声:“但凡草民敢走出这座囚牢,便会被大人派出的暗探日夜监视吧?大人这是想以草民为饵引出草民的兄长对吧?”
谢无痕并不否认:“即便如此,前辈也能借此搏出一线生机,不是吗?”
白今福反问:“倘若草民走出囚牢后并不去找兄长呢?”
谢无痕冷笑:“你兄长得知消息后自也会前去找你的。”
白今福看着壁上的火把,长舒一口气:“大人说得没错,若草民顺利出狱,兄长必会去寻我,他寻我并非是与我团聚,而是为了杀我,这世道啊,各人心中皆有盘算,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一定就能毫无嫌隙彼此信赖,毕竟只要草民死了,便无人可追溯兄长的来处,毕竟他连谋权篡位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呢?故尔,”他说着抬眸环视一眼幽暗潮淡的囚室:“这座囚牢,才是草民真正的保命之地,草民又怎能轻易离开此地呢!”
谢无痕屈身坐到了白今福对面的太师椅上,“前辈既然无地可去、无处可依,何不与本官合作,以谋一线生机?”
白今福怔了怔:“原来大人早料到草民不会走?”
谢无痕答:“本官不过是想让前辈认清现实而已。”
白今福无奈摇头:“实不相瞒,草民也想配合大人,但草民被囚多年,哪里还会知晓兄长的去向?”
谢无痕似笑非笑:“本官还想提醒前辈一句,前辈与白今安乃是相生相克的关系,他为了掩盖出身想取前辈的性命,而他的性命又何尝不是攥于前辈手中。”
白今福反问:“你此话何意?”
谢无痕答:“白今安折腾一日,前辈便不得自由一日,若是前辈认清局势助力皇家抓到白今安,前辈自此便可出得囚牢活出自在。”
白今福沉默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喃喃开口:“草民虽不知兄长眼下究竟在何处,但草民自小与兄长一块儿长大,他在习得塑骨之法时草民也一直陪在他身侧,草民虽未习那邪门怪法,却知若想顺利完成施法,对周围环境要求甚是严苛。”
谢无痕微微蹙眉:“如何严荷?”
白今福答:“须得在有石有水且温度湿度光线皆为适宜的地方施法,否则必定法术失灵功亏一篑。”
谢无痕默念:“有石有水?”
白今福又补了句:“最好是山中融洞,如此便可事半功倍。”
谢无痕眸中亮光一闪,恍然大悟:“夫子山?”
他虽派人将夫子山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却从未想过要去探一探那山中是否有融洞。
他道了声“多谢前辈”,转身出了囚室。
此时长乐殿里。
川子进殿禀报:“娘娘,查到了,两日前皇上确实召见了谢无痕,且下旨让谢无痕去寻找那个宫外的孩子。”
淑妃气得面色发白,胸膊也跟着起伏:“老东西果然负了我。”
又说:“他如此急切地将那孩子寻回,定然是个皇子无疑了。”
她随即吩咐:“传二皇子进宫。”
川子垂首应“是”。
不过半个时辰,二皇子赵博匆匆进了长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