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苏荷刚用完早膳,正与张秀花在洞内整理药草。
白今安站在孔洞门口道了声:“姑娘能否出来一下?”
苏荷怔了怔,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今安郑重点头:“没错,很重要的事。”
苏荷笑了笑:“要不,前辈还是进洞说吧,毕竟姑姑也不是外人。”
张秀花出言附和:“是啊,我与小姐向来不分彼此,白老爷也就不必避讳了。”
白今安点头:“既然如此,老朽便进洞来说。”说完提步走进了洞内。
这孔融洞乃是苏荷与张秀花的居所,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有榻有椅,甚至还用一块大石设了一副茶案。
二人面对面坐到了茶案的两边。
苏荷给白今安倒了一盏茶水:“不知前辈有何重要的事?”
白今安并没饮那盏茶水,向来和蔼的眉眼也显得格外凝重:“老朽能否给姑娘把把脉?”
苏荷愣了愣,不知他意欲何为,却知他眼下也不会将她如何。
于是放下水壶,将手腕沿着茶案伸过去:“那就麻烦前辈了。”
白今安伸手覆上她的脉搏,片刻后收回了手。
他的神色愈发凝重,长叹一声:“老朽总算找到供血失败的原因了。”
苏荷追问:“是何原因?”
白今安探究地看着她:“毒理向来以医理为基础,老朽教姑娘毒术,却没想到姑娘竟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
苏荷不解:“前辈此话何意?”
白今安这才端盏饮茶,如实道出:“姑娘体内流着两个人的血,故尔才无法与辰儿的血相融。”
一旁的张秀花插话:“啥叫流两个人的血?”
白今安反问:“姑娘竟不知自己已怀有身孕?”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苏荷瞬间失语。
就连张秀花也惶惶然不知所措了。
白今安继续道:“此胎仅孕两月,还未成形。”
苏荷仍有些反应不及,本能问:“我体内有噬心花之毒,又怎会……孕育出胎儿?”
也正是仗着体内有毒,故尔才会带着侥幸,故尔才并非每回同房都会服用避子汤。
她蓦地忆起与谢无痕在浴桶的那一次。
那也是她与他的最后一次。
那一次她没让他弄在外头,她给了他最完美的体验。
他还问:“刚刚不会让娘子怀孕吧?”
她还答:“就一次而已,不会那么巧的。”
可偏偏一切就是那么巧,她竟然怀孕了——在她离开他的前夜,在她逃离京城逃离谢家的前夜,他在她体内植入了他的血脉。
她一时思绪复杂,心头沉重不已。
白今安答:“噬心花之毒只伤及母体,并不会伤及胎儿。”
张秀花大舒一口气,嘴里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苏荷却垂首,半晌无言。
白今安郑重问:“姑娘如何打算?”
苏荷这才抬眸看他:“前辈觉得我该如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