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的一应生活用具包括衣着首饰皆很简陋。
这或许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即便是出身尊贵的公主,却仍是执着于那份简朴与简单!
她又说:“这些粗茶,还望大人莫要嫌弃才好。”
谢无痕本不想再饮她泡制的茶水,但听她如此说,他只得浅浅地饮了两口。
苏荷率先切入正题:“今日我听外头有人传言,说皇上将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眼下形势不明,不知为何会冒出这样的传言?”
谢无痕坦然相告:“此传言乃臣刻意散播。”
苏荷一顿:“大人这是想让两宫相斗?”
她果然聪明,竟一语中的。
谢无痕抬眸看她,懊悔自己与她相处那么久竟没发现她缜密而深沉的心机,想到此,他又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答:“没错,眼下臣对宫中情形不明,只能出此下策,欲以坤定宫去制衡长乐殿。”
苏荷也不疾不徐地饮了口茶水,“大人在宫中到底还是缺了一个眼线啊。”
他答非所问:“公主放心,臣会尽快让公主与皇上相认的。”
她再次一语中的:“眼下大人真正忧心的,除了我与皇上相认之事,应该还有皇上的安危以及当前的局势吧?”
他暗暗握拳,沉默以对。
她又说:“或许如今的皇上早已被白今安所取代。”
谢无痕敛住神色:“皇上不会有事的。”
她叹一声:“即便现在没事,也不能确保以后会没事。”
他再次沉沉看向她,屋中光线昏暗,但仍可看到她双眸灼灼生辉,白皙的脸颊因天冷而微微泛红。
他问:“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苏荷答:“我可以进宫成为大人的眼线。”
他几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她问,“是我不可能进宫,还是大人不可能助我进宫,这可是两码事。”
他答:“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臣不可能让公主贸然进宫。”
她极力争取:“我此时若能进宫,便能一举探明皇上的处境,更能帮大人盯住淑妃的一举一动,大人何乐而不为?”
他面色愈冷:“公主可知宫中的凶险?”
她语气笃定:“我不怕凶险。”
他又说:“无论形势如何严峻,公主犯不着拼上自己的性命。”
她反问:“大人又怎知我一定会输?”
他不想再争执下去,“此事没得商量,臣先告退了。”他说完便起身往外走,那霸道的气势好似她与他并非君
臣,好似他又变成了春华院里维护她的谢无痕。
“大人。”她唤住他,一字一顿,“你可别忘了,曾经的杜玉庭、刘达忠以及周元泽,皆死于我手,我没有大人所想象的那般弱不禁风。”
此言一出,他兀地顿住。
她在他面前一向温婉,一向柔顺,即便如今成为了公主,她在他面前也仍是温婉有礼、客客气气。
她从未表露过她杀伐果断的那一面,从未表露过她杀人不手软的那一面。
那一面就像她的底色,被她小心翼翼藏于弱不禁风的外表之下。
可今日,那底色却冲破了表象,坦然地探出头来,探到他面前,告诉他,她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样子。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听到了她的表象破碎的声音。
他回眸看着她,她明明还是那样的弱不禁风,面容娇嫩、腰肢纤细,他甚至清楚地记得拥她入怀的感觉、抱她入睡的感觉。
她明明还是那个在后宅里日日等他归来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