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
秋雨望着手中那把惨遭毒手、已然崩断了两根琴弦的珍贵琵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方京诺还毫无自觉,歪着头,看着那剩下的两根弦,甚至试图伸出手指去拨弄,天真地问:“不是还有两根线吗?应该……也能弹吧?”
秋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这位破坏力惊人的某人,内心哀嚎:
魔王降世了!
没有顾瑾承在旁边惯着、管着的方京诺,简直就像脱缰的哈士奇,整天折腾他们这些无辜群众,不得安宁啊!
秋雨正陷入绝望的深渊,一抬眼,恰巧看到顾瑾承从不远处的回廊路过。
她像是看到了救世主,眼睛瞬间亮了!
顾瑾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扫过抱着琵琶一脸无辜的方京诺,以及他怀中琵琶上那明显断掉的琴弦。
“需要帮忙吗?”
他停下脚步,出声询问。
方京诺立刻将坏了的那一面琵琶紧紧抱进怀里藏起来,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顾瑾承,声音硬邦邦地冲口而出:“不关你的事!谁要你管!”
顾瑾承闻言,脚步顿在原地,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秋雨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需要!非常需要!”
还没能喊出口,唯一的救星就已经毫不留恋地走远了。
完了。秋雨绝望地想。
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根本不是让小魔王学会什么才艺,而是得让方京诺和顾瑾承赶紧和好啊!!
别再让他们之间的冷战,来折磨我们这些池鱼了!
方京诺吼完那句之后就后悔了,看着顾瑾承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再加上学什么都学不会的挫败感齐齐涌上心头,他抱着那把破琵琶,闷闷地坐在台阶上,脑袋耷拉着,周身笼罩着低气压。
“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自我怀疑和沮丧。
秋雨也在他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抱着膝盖,轻声安慰道:“不是笨,是太急于求成了。距离烟火大会满打满算只有三天了,要从零基础开始学会一门乐器并且上台表演,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呀。”
“可是我都夸下海口了……”方京诺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我说了我很厉害的,会赢的……”
秋雨侧过头看着他:“是真的想赢,还是想在特别的人面前证明自己?想……回到以前?”
方京诺被戳中了心事,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啊,”秋雨继续柔声说道,“不只是顾哥对你很特别,我觉得……你对顾哥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和我们其他人不太一样。”
方京诺:“我一开始确实挺讨厌他……”
秋雨同时开口:“就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很依赖他,好像认定对方不会拒绝你似的,我们刚开始都觉得顾哥很有距离感,不敢轻易靠近,但你对他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方京诺一愣。
“可你明明和我们,还有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还挺有距离感的,比较慢热?”秋雨笑了笑。
相比起顾瑾承那种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方京诺一开始嚣张跋扈的架势也好不到哪去,像一只到了新环境没有安全感浑身炸毛应激的猫。
可是,所有人都能明显地看出,方京诺对顾瑾承,从一开始,就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近乎本能的信任和安全感。
方京诺完全没想到在旁人眼中竟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这个……”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在秋雨的头顶上方比划了一个虚拟的框。
这个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数字框。
每个人都是正常的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偶尔会有负数,只有……顾瑾承是特别的。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有一个绝对的对你百分百好感度的人,会让人下意识地把那个人当做唯一的安全区和避风港。
“好感度?哈哈哈哈……”秋雨被这个中二的说法逗笑了,“京诺哥,没想到你还挺……童心的嘛。”
她只当是方京诺独特的比喻,并没真正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