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挂着温文尔雅微笑,金丝眼镜下的双眸,却是两条蛰伏毒蛇,吐着冰冷信子。
另一侧是蛇王。
此刻全副武装。
李离心跳漏了半拍。
视线艰难从三人身上移开,投向对面。
那里跪着一群人。
一群被粗暴反剪双手,牲畜般跪在尘土里的……
妇女和儿童。
她们脸上涂满尘灰与血污,眼神空洞,被极致恐惧与绝望填满,灵魂似已抽离,只剩一具具等待死亡降临的空壳。
这张照片,无声重锤般狠狠砸在李离胸口。
他瞬间无法呼吸。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猛地涌上。
他的手,已不属于自己,不受控制地移动鼠标,滚轮向下滑动。
第二张照片,弹了出来。
画面场景没有变化。
程肆、魏明、蛇王,三人站位与神情与上一张照片别无二致,是时间静止的复刻。
跪着的人群里,少了最边上的女人,和一个紧紧抱着她大腿的小女孩。
她们原本所在位置,只剩一片暗红,正浸入干涸土地的新鲜血迹。
李离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继续向下滑动。
每张照片构图惊人相似,冷酷残忍的默剧。
唯一变化的,是跪在地上、绝望的人,一个接一个从画面中消失。
每次消失,都伴随一滩新的、刺眼血污。
直至最后一张。
画面里再没有跪着的人。
只剩程肆、魏明、蛇王。
他们三人沉默站在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站在满地触目惊心的尸体前。
年轻的程肆,依旧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李离脑中瞬间炸开,一片空白。
一股无法抑制的强烈恶心感,直冲喉咙。
他猛地推开椅子,价值不菲的座椅被巨力撞得向后滑出很远,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他跌跌撞撞冲向办公室自带卫生间。
扑到冰冷汉白玉洗手台前,死死撑住边缘,剧烈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只有酸涩胆汁,火烧火燎灼烧食道和喉管。
视野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耳边只剩粗重、痛苦,破旧风箱般的喘息。
他被溺在深海里,拼命挣扎,却抓不到任何救命浮木。
他颤抖的手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哗哗冲刷惨白的脸。
水珠顺着精致下颌线滑落,滴在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