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长很像一棵盘旋于这片土地上的、活了很久的树,在这个甜腻的糖果空间里舒展着。
甘融忽然打断了她。
“我不明白,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我还亏欠您,但您似乎……并不生气?”
加里布埃拉抬眼:“那你把自己赔给我。”
甘融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没捏好,揉了两把:“哈?”
“我喜欢你,但我现在没办法容忍你的存在,除非你和我建立健全的、法律允许的关系。”
加里布埃拉的声音又轻又平稳,听起来那样可靠。
“存在性危害序列不全都是恶人吗?尊老爱幼是其他序列的美德吧,母株为了信念能把周围所有理想不同的人都逼死,只留下自己看得惯的弱小子株,想活最好去远一点的地方扎根。”
这倒是。
甘融也发现了。
监测中心的执行者必须是无私的,真心愿意为了人类奉献,否则芳风也能进——毕竟派大星是乙级异能者的时候就破格录取了。
“你对孩子好不好,他都不会恨你,只会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活着。”甘融对芳风又生出一点“你妈根本不爱你”的怜悯来。
“要不你打我一顿吧。我绝不还手,我的头给你当足球踢。”
“为什么。”
“我很愧疚。”
加里布埃拉应声:“好。”
尽管她不如甘融,但毕竟也在这个序列浸淫二十年,对力量的运用远超过甘融。
数十个戴着傩面的延年从空旷的外圈,渐渐由小变大,靠近她。
简直是围殴。
在把甘融打了一顿之后,加里布埃拉摸了摸这位听起来很强很冷血实际上却从未动用序列特性的首席的脑袋(只剩头了),温情地给她缝伤口,就像缝补衣服那样。
甘融意识到,阿芙乐尔的精湛针法应当是跟她学的。
加里布埃拉把她露出毛边的线头捋顺,认真道:“你愿意跟着我学习吗?师生的权柄没有被篡改,和意定监护一样被天问法庭认可。”
大天使长有宽阔的怀抱。
甘融没给回应,她说她得先回去一趟,她醒了还是想和大家报平安,她应该在尔伏身上装个定位——有了身体就有很多事要做。
她们离开的时间是下午,甘融回来已经两三点了,也没继续摊开丝线,而是就这么一团糟地跑到每个人的床头。
加里布埃拉说的没错。
存在性危害序列是有筑巢属性的,她把这些人安置在此,光是看着就很舒心。
但加里布埃拉也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做,光是看管那么多延年傀儡她就累得够呛,一直期待某个人能发挥这些珍宝的价值。
不用也是一种浪费。
以甘融受伤之重,只能维持一个脑袋在地上阴暗爬行,但没有人发现。
阿芙乐尔早已习惯脚下厚厚的丝线,甚至把这当做不被弄脏的地毯。
她还在工作,桌前放着一罐溶液,里面翻滚着两只流淌着海浪的眼睛,旁边是她的笔记本。
甘融沿着桌面去看,上面都是摹写的乱码,但阿芙乐尔显然已破译了一部分:
对跖点「时差反季距离途径地心论证地球是个圆蔺加三该死的异能」
预言家与驱散「此处可译为:流浪?」
月圆的狗「是否指【十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