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公主拿那女婴反复逼问宫娥,才知道——”昭懿公主顿了顿,死死按着肚子,将腹中恶气排出,再酝酿着说道,“十六年前,国破之时,万勰帝带兵杀入皇宫,强占后宫数十名宫娥。强占之后,就赏一个先圣的物件,以示此女归他所有。”
所以
昭懿公主用满脸斑驳纵横的褶子,挤出一朵邪恶的、报复的笑:“她是万勰帝的孽种!是你们仇人的孽种!当初丢给刀儿匠,就是要让她受尽折辱过此一生!”
“而你,颜如玉,竟然要为了这样的孽种,给我下毒?现在还要来逼着我给解药?你的爹娘,还有那些枉死之人,会不会从地府里爬出来骂你?唾你?鞭笞你?”
昭懿公主死死地盯着他,声音仿佛如地狱来索命的恶鬼:
“颜如玉,去杀了她,拿回解药,找到遗书!”
她只是桑落
无论是前朝公主,还是当朝公主,都不是桑落。
桑落,只是桑落。
颜如玉审视着眼前的佝偻疯妇。
前次还穿着斗篷遮盖她可怖的脸。连着受了两日排气药的磋磨,她已经顾不得遮羞了。披头散发,露出的面颊如风吹日晒多年的干橘皮一般。
“杀她很容易。”颜如玉似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莫星河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只是——”颜如玉有点为难,“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他抬起手指向昭懿公主手中的那块玉牌:“就凭它,你说什么都是真的?”
颜如玉取出绣着玉苁蓉的帕子,掩住口鼻,勾着脖子凑到昭懿公主面前:“你长成这样,如何证明你是孔嬷嬷?”
昭懿公主的眼珠一震。
“我若杀了你,将牌子丢给——”他随手指向远处跪在廊下的丫头,“她,她也可以说她就是‘孔嬷嬷’。”
“颜如玉!”昭懿公主强压着怒意,斟酌着,又改了一个名字——
“晏珩!你是晏掣独子,两岁时广阳城破,你被人塞进运死尸的车子里中躲过屠城,六岁入鹤喙楼。公主给你起名‘颜如玉’,‘颜’谐‘晏’音,‘玉’借‘珩’义。你十岁入大漠伤了右腹,十二岁进凤鸣山,伤了左胸”
她抬起额头看他:“现在信了吗?”
颜如玉并不惊讶,反倒是莫星河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抬起头,死死盯着颜如玉。
晏掣独子。
在大荔国,晏掣的名号人尽皆知。
难怪颜如玉要亲手杀三夫人和勇毅侯!这二人都是当年广阳城的罪魁祸首,还因此封了爵位。
莫星河心中的震动不小。渐渐地,一抹喜悦浮上心头。
将这样身世的人送去给仇人当面首,义母怎么可能喜爱他?根本就是要折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