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太妃懿旨到——!”一声高亢的传唱打破死寂。
顾映兰手持明黄卷轴,在禁卫簇拥下大步而来。他目光扫过场中,朗声道:
“太妃懿旨!悯十八位无辜女子惨遭横祸,特赐皇陵西侧吉壤,即刻移灵,入土为安!请奉国寺高僧开坛超度,以安冤魂!所有丧葬用度,由内库支应。”
旨意如定海神针。悲恸的百姓们纷纷朝着皇宫方向叩拜,禁卫开路,官兵起灵。一时间漫天黄纸,哭喊震天。
吴奇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十八口棺木被抬起,看着悲声响彻云霄的送葬队伍缓缓移动,看着桑落素衣单薄却挺直如松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一出声东击西计,竟将自己耍得团团转!
吴奇峰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轿子,轿帘被狠狠摔下!
一旁的小吏正要追上去,却被几个禁卫的刀刃逼得动弹不得。
顾映兰睨他一眼:“带走!”
直使衙门前恢复了寂静。
只余满地狼藉的纸钱在寒风中打着旋儿。
悄悄来帮忙的女子们,桑落已经安排马车将她们悄悄送走,又让风静请人将苗娘子送去安葬。
李小川安顿好夏景程,又来这边帮忙收拾。
他抱着一个藤筐从验尸房出来,里面堆着一些染血的碎布片。他低头整理着,鼻翼习惯性地翕动。
一股极其细微、却又熟悉的气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这是——
终是远去了
藤筐里的碎布片散发着浓重的血
腥,可李小川的狗鼻子却捕捉到一丝的异香。
他抓起一块深褐色的碎布,又抓起一块靛蓝色的,凑到鼻尖深深吸气。那气味极其微弱,几乎被污血和腐败的气息淹没,却异常清晰,也很熟悉。
是颜如玉车里的味道,也是颜大人袍子上的气味。
莫非外面说的都是真的?颜大人他
李小川很快对自己摇摇头。
不会的。
即便知道颜大人和鹤喙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便见过知树用鹤喙锥,可颜大人被鹤喙楼的人伤得那样重,还派人护着丹溪堂的所有人。
再怎么样,也不该怀疑颜大人。
李小川抱着藤筐快步走到衙门前。
桑落正看着不肯露面的女子们以布掩面,悄然上车,渐渐远去。
她怅然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