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和王玉珍堵,加上日子越来越难过,也就没心情顾及她了,随便她怎么野,甚至巴不得她野的时候被抓住,正好给他们省事儿了。
但心里,胡碧云还是恨王玉珍的,就“婊子、骚货……”这样骂了几句,才用屁股在地上捅咕着挪到了床边,肘弯搭在床沿,慢慢使力站了起来。
但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检查自己的伤,而是先看简常平的脸,继续问道:“你眼睛没事儿吧?要不我找人送你去医院,眼睛是大事儿,不能坏了。”
往日只觉得刺耳的絮叨声在这一刻倒是奇迹般叫简常平那颗仿佛被人掐住,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心脏重新感到了一瞬间的柔软。
他看向面前的胡碧云,失控的理智渐渐回来。
他现在是个残废,能依靠的,可依靠的恐怕也只有面前这位了,他不能把她也给得罪了。
简常平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对着胡碧云说:“我没事,就是眼皮被划了下,倒是你,还是先去把你的手处理一下,别耽误了。”
“哎,哎。”胡碧云连连点头,又确认简常平的眼睛真的没事儿后,才出门去处理自己的双手。
冬天本来就冷,家里为了省钱也没有烧炉子。
为了清理玻璃碎渣,胡碧云又是冲洗,又是跑到外面找了个光线最好的地方用针一点点把那细碎的玻璃渣挑出来,等忙完后,她整个人也被冻的浑身都僵硬了。
人年纪大了,腿脚本来就不利索。
先是被简常平推倒,后又被冻,没挪动几步,胡碧云就脚底一软,摔了。
周遭到处都是肆意玩闹的小孩儿和为了过年进进出出忙碌的大人。
有看见她的,也有没注意到她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扶她一把。
她的心肝宝贝命根子简家宝也在外面玩,可她喊了几回,都没能将他喊过来扶自己一把。
最后,她不得不在地上躺了好久才慢慢恢复知觉,然后一点一点支撑着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进了屋。
家里还有一团事儿没做。
胡碧云也没有休息几分钟就去厨房又烧了锅开水,顺便也暖暖身子,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然后她在屋里扒拉半天才找到两个盐水瓶,洗干净,灌上热水,才步履蹒跚地拿给简常平继续暖被窝。
在胡碧云忙碌的这段时间里,简常平也已经听完了磁带里面的内容。
里面的对话很明确地表明了那张凤凰牌自行车票的出处,以及暗示了上面领导的问题,还暴露了黑市的秘密,这就是活脱脱能捶死程云鸿甚至是整个程家的证据啊。
他正在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又是谁偷走了他的东西,然后换上了这盘磁带。
目的又是什么?
见到胡碧云颤巍巍的进来,被打断思路的他第一反应又是想发火。
但是他忍住了,深呼吸好几口气后,才对着胡碧云问道:“真不是你动的我的东西?”
胡碧云都委屈死了,“真不是我,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在领导人画像后面藏了东西……”
她想到自己摔了跤也没有人照顾,喊了简家宝却得不到回应,满手的伤不仅照顾简常平还要被他怀疑,就心里酸的不行,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开始和简常平哭诉。
简常平能和她平常说话就已经是压着怒火了,哪还愿意听她些唧唧歪歪的话,就不耐烦打断她道:“行了别说了,你知不知道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这里面有好几张存折,加起来快十万块钱了,你说是你那点破事儿重要,还是这些钱重要!”
东西都不见了,也不像胡碧云弄走的,简常平还需要她帮忙,就没有再瞒着她。
胡碧云一听果然惊了,顿时腰不酸腿不疼了,还蹭一下站起来,尖叫道:“你说啥?多少钱?”
“闭嘴!给我小点声!”简常平瞪她,“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胡碧云这才回神,又赶忙坐下,还往简常平身边靠了靠,不太确定地说:“你刚刚说你那盒子里都是钱?”
“是存折!那么大一笔钱能放进这么小的盒子里吗?”简常平不耐烦打断她,将空荡荡的盒子丢她面前道:“但里面的东西都没了,不见了!”
就连他用来威胁孙红巾的照片也没了。
不过和那些钱比起来,照片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人用照片威胁或者举报孙红巾,就更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简常平道:“我出事之前还专门检查过,里面的东西都还好好的,就是这半年里不见的,你最好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有谁来过家里,动了我的东西。”
怕胡碧云不上心,他又道:“那些钱都是我偷偷倒卖药厂的药攒下来的,里面还有个记录的日记本,现在钱还有日记本都丢了,万一要是被人举报,我们全家都要完蛋!”
“这……这……这……”胡碧云甚至都还来不及欣喜家里曾经有过这么一大笔钱,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到眼冒金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