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偌大雅静的咖啡厅门可罗雀,无人注意到在角落一隅坐着的一老一小。
“我说,我需要三年时间,处理我的事情。”方汀又重复了一遍,她无所畏惧地迎上刘老太太略带压制的瞪视,淡淡道:“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意愿。”
“三年绝不可能。”刘老太太不由分说地拒绝,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往桌上砸得咣一声响,引得远处的服务生频频来看,“三年时间,谭家提供的资源足够使一个庸才登上顶峰,更别提你!”
“你想要的、想做的谭家都能为你实现,你还在犹豫什么?如果是放心不下你那养父母一家,我说过,谭家会给他们一笔丰厚的报酬,算作对养育你十四年的辛苦费——”
“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汀骤然打断她,眉心紧皱,语气冷然:“我有自己的规划,不希望受到任何干涉。”
“除此之外,我希望您能明白一件事。我答应您回去很大一方面因素是因为血脉传承,至于您口中所说的资源,抱歉,我暂时还没感受到任何的吸引。”
“如果您的强势也算一种的话,那我只能说太可惜了。”
“所以,我今天的话只是通知您。即使您不同意,我的想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方汀款款起身,往杯垫下压了两百块:“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觉得奶奶您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方汀走到刘老太太面前,佯装看不见她发黑的脸,微微一笑:“这杯咖啡晚辈请了,就当跟您赔罪,前天山里条件有限,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您,见谅。”
说完,便拎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羽绒服大跨步离开了咖啡厅。
走到楼下,方汀和站在路边黑色保时捷旁的宋时怡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后,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刘老太太姗姗来迟,宋时怡连忙快步向前去迎,却被她挥手挡开,车门感应自动打开,她欺身向前,一屁股坐了进去。
胸膛剧烈起伏,往日的优雅气度,这时似乎荡然无存。
宋时怡透过后视镜看刘老太太,好半晌,才悻悻开口:“怎么了,母亲?”
“怎么了?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愧是他谭锁军的种,这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刘老太太像是气急了,连带着看宋时怡也不顺眼,剜着眼开始呵斥:“你若是有江诗倩半分能耐,怎么会连自己老公都管不住,这么多年,无出就算了,尽让他带着上不得台面的种回家!”
“谭家收破烂也得有个限度吧!”
“母亲教训得是,时怡谨记。”
宋时怡咬着唇,面上微红,表情有一丝尴尬,她低头应答,依旧是那副恬静乖巧的模样,但垂眸间,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色。
下午四点。
筠山附中,体育场。
方汀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悠闲翘着腿,吃着手里的关东煮,百无聊赖地看着篮球场上跑得一个比一个积极,且三分球投篮姿势格外优美的男生们。
她看不懂篮球,但能看懂进球,截至目前,姿势优美的选手们没有一颗球沾了网,只有心无旁骛的方稚进得最多。
因此下半场时,他就被无情换了下去。
“姐,你事办完了?”方稚揩了下额头的汗,大步朝方汀走来,在离她一米远的样子,他停下来,表情略带一丝纠结:“你真的不走了?”
“嗯。”方汀咬下半口清汤萝卜,目光依旧盯着球场。
“你……你是因为我们才留下来的吗?”方稚脸上的愧疚愈发明显。
方汀收回视线,看向方稚,有意逗他:“不是你那会儿哭着叫我别走吗?”
“我……我那是太突然了!后来我又想过了,我的想法确实太自私,我不应该那样的。”方稚耷拉着脑袋,头顶还淌着汗,宛如一只被雨淋湿的金毛。
“虽然没办法接受,但我不可以阻止你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而且你就算走了,也不会不认我的,对吧?”方稚抬头灼灼盯着方汀,眸光微闪:“你……不会的,对吧?”
方汀看着他没说话,半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方稚也随着昂起脑袋,眼睛亮晶晶的,下一秒,一道黑影袭来。
方稚凌空抓住,摊开一看,是一包未开封的纸巾。
“把你汗擦了,邋里邋遢的。”
“知道了,一会儿擦!”方稚紧攥着纸巾,咧着大大的笑,转身朝球场跑去,背后朝方汀挥手:“看我给你表演个后仰跳投!”
“别装!”
方汀吃完最后一口萝卜,靠在椅背上,欣赏不远处的方稚手中的纸巾被中场休息的球员一哄而上、抢劫精光。
方汀拎着关东煮盒子去扔,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爆发出一道响彻云霄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