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带着张司宇,张天作,陈雅安,楚英和林兮五人在腊月上离开了江心学宫。
张天作归心如离弦飞箭一般,才出江心学宫,便一溜烟扬鞭飞驰。
张司宇对着弟弟的驰去的骑影,既欢又愉,不忘对张鹏感恩言道,“天作进步飞速,劳三叔费心教诲了。”
张鹏只笑而不语。张天作几日来都是快马淋漓,途经小次山时,不禁想起山上的梁功长,远见一处茶棚,顿觉口干舌燥,所骑马匹亦是一身热汗,下马去问茶解渴。
但他看到那胡须乱面的茶棚主家,登时呆若木鸡,心中不无惴惴,支支吾吾道,“梁……掌门?”
梁功长一脸茫然,怔愣半晌,见与张天作随行几人渐近,那匹瞩目的白马上,高立银影渐近,低声嘱咐道,“我只看看他,不是来生事的。”
张天作心里一顿,明明口干的厉害,却十分想离去。
“店家,来壶茶水,再上几样好菜来。”随之而到的陈雅安吩咐道,拍了拍张天作背脊,示意他不要声张,随手放下一锭十两重的亮银。
林兮在他认出梁功长前,便是百感相交,遥想邱怡此刻是不是正在小次山上,但想起那晚她的决绝,又时刻默劝自己不要再去想她了。
在他认出那店家是梁功长后,看到不知实情的张司宇,不知自己是不是要暗示张司宇些什么。
但思起一向温厚的张天作对梁功长疏离的态度,怕张司宇知道了,也是大差不多。只故问道,“司宇兄,听说你与天官大哥只差两月,他既已成亲,不知你何时娶妻?”
张司宇神情微微恍惚,想林兮到了小次山脚,或许是触景想到了邱怡,用不冷不热的声调说道,“身无功名,莫误佳人,自该是先立业再成家。”
那日匆匆一过,梁功长还瞧不真切,只觉张司宇朗目明眉,带着天成的高贵与神傲。
今日近看细瞧,与邱怡带回的画图中一样,英逸有加,眉目甚像自己不说,出众的五官亦有几分其母余韵。不凡的气度中,不仅外溢着张家人的铮铮傲性,更暗蕴着腹涵千卷的斐然才气。
梁功长暗念,果是张鸢一手教出的,言辞较张天作更像张鸢。又不禁忧心,张司宇会不会如张鸢那般,一心只念宏业。
张鹏却上了心,对着侄儿打趣道,“司宇你这么说,叫天下男儿该情何以堪啊。”话毕,不忘豪笑三声。
迢迢的记忆摇唤,月湖下,微风泛起水面波影,那时,他还仅仅是位才子,四妹临风抚琴,他在旁同歌,清音袅袅,一人风华正茂,一人国士无双。
琴曲毕,四妹提起,“二哥,父亲跟我提了,说等姚家女儿再长几岁,就为你二人定亲。”
当时年少,他只当是兄妹间在话家事,言道,“难道,二哥一定要娶了她,才算得良缘吗?”
四妹目中一亮,“姚家女儿性情飞扬,二哥却是稳得住性子的,这一动一静,如何能相配呢?”
他连连点头道,“正是此理,二哥只想与心爱之人相守,若遇不到这样的人,二哥情愿孤独终老。”
谁知,这匆匆数语,却被伯父听个满耳,而后,一人被罚闭关思过,一人被罚去极遥服役。
天地虽大,但张司宇情愿世间从没有过什么父母之命,亘古长夜,张司宇只盼今生永远停在伯父露面前的那一瞬刻。
视着张司宇有似回忆的神情,陈雅安发出冷刺一般的声音,“司宇,听说君侯曾给你提了一门不错的亲事,真有这事吗?”
梁功长应声竖直了耳朵,竭力瞥盯着那桌客人,心提得一秒一顿,求陈雅安不要打这多哑谜,盼他们快快道出张鸢为张司宇定配的是哪家姑娘。
陈雅安的话如尖头快箭般穿入张司宇耳间,使他目眦尽裂。
“还有这样的事?”张天作吃惊问道,“是哪家女子?”
陈雅安看着不爽不悦的张司宇,轻松笑道,“我也不清楚,听少主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