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笑出声来,但是很快眼睛发亮,他看出了海德力量偏弱,不擅长近战,在这一对一的厮杀中,是他占优。
领悟到这一关键,普鲁托停止撤退,反而放声大叫着让他的部下朝他这边会和,手中的长剑不停,朝着海德连续不断地挥砍。
兵器与防护魔法相撞,海德支着剑一点点后退,口中压抑不住大声喘气。
他的胸口隐隐作痛,大概是刚才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肋骨;他的眼前也有点昏暗,长时间紧绷神经指挥,即使他也挡不住倦意上涌;防护魔法在摇晃,肉眼可见地出现了裂纹,而他的魔石库存都给了喀米利,现在维持防护魔法的是他手中最后一枚魔石。
一切都糟糕到了极点。
比起身体的疲惫,海德的头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可笑的是,无论乐意与否,他是熟悉战场的。
他熟悉战场空气中的尘埃和铁锈味,他熟悉耳畔接连的呐喊和惨叫,他熟悉眼前盔甲的反光和血液的猩红。
一切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唯一不同的是,他一直在后退,可他的背后,却再也没有那些支撑他的人了。
普鲁托的部下和他的部下厮杀在一起,两人在战场中心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封闭的一对一空间。随着海德力不从心的表现,普鲁托越战越勇,他击打在防护魔法上的剑击愈发加重,裂痕已经遍布了脆弱的罩子。
海德感受到体内魔核的跳动,暗魔法在跃跃欲试,他冷酷地压抑住魔法的暴动,血腥气涌上喉咙口,他轻咳一声,侧头吐出血沫。
同一时刻,防护魔法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普鲁托成功了!
他狂妄地大笑,长剑重重砍向魔法师脆弱的脖子,他期待这颗头颅落地,指挥官倒下,芙洛拉城沦陷,胜利将载入历史的言语。
而成就这无上荣光的人则会是他!
海德放缓了呼吸,他勉强抬眼,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慢动作。
普鲁托胜利在握的笑容,因大意而破绽百出的动作,锋利的长剑直直袭来,周围的士兵犹沉浸于交战……
他甚至还有时间分神……
——就算你很强啦,至少学几招,就近打人不吃亏的!
——我们确实会保护你,但你也必须有自卫的能力。
——好逊!
——冷静下来,瞄准对方的破绽,琉塞斯。
话语在耳边响起,他恍惚如身处一场梦中。
啊,原来他不是冷静,他只是在遵循潜意识,那些曾深深铭刻在他身体上的痕迹。
海德吐出一口气,小幅度避开普鲁托大开大合的剑势,右手抬起,精疲力竭使得他的剑没法举得太高,不过不要紧,长剑幸运地从盔甲的缝隙刺中普鲁托的大腿。
伤口的位置巧妙,普鲁托吃痛倒地,怎么也无法再站起。
海德没有犹豫,跌跌撞撞地上前补刀,被普鲁托慌乱中一剑砍中了侧腹!
霎时,血流如注。
普鲁托短暂地松了口气,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想——
海德好像不知疼痛一般,高高举起剑,普鲁托恐惧的脸在他的眼中扭曲,而他手起刀落,无情利落地砍下了普鲁托的头颅。
这位活着的传奇因为他的大意轻敌,成为了这场戏剧性的攻伐战中第一位丢了性命的高级将领。
直至敌将的身首分离,海德才回过神来。
他脱力一般,扑通一声地跪倒在地,长剑插入地面,支撑着他全部的体重。
他勉强抬手捂住侧腹,伤口不致命,但比他想象得要深,温热的液体很快濡湿了他的手。
周围传来战马的嘶鸣,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到中心广场通往周围的数条道路上,骑兵在向广场中心靠拢,普鲁托手下大量的援军正陆续将西格尼的部队击退。
赶上了!
“海德阁下,你没事吗?”西格尼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