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符家,符昱房中,晚烟不顾一路舟车劳顿之苦,三言两语劝走府里的姨娘,端着熬好的药,拿着汤勺伺候着面如死灰的符昱一点点喝下。
她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又放下床帘,想让他安静休养。
但还没转身,手腕便被他攥住,他稍一用力拉扯,她没有防备诶哟一声摔坐在床上。怕压倒他,她连忙支起身子。
“她这样绝情,我不甘心。”符昱开口说道。那花瓶似的妾氏到了他面前要么战战兢兢要么哭哭啼啼,什么都不懂,比起她们,还是晚烟服帖顺心。
“少主,弱水三千,何必只取一瓢饮?”回到冀州,晚烟还是更喜欢唤他少主,她温柔似水依偎在他身旁,解语花般劝解道:天下好女儿多的是,少主若是喜欢能陪您一同修道的女子,奴觉得不妨看一下云姑娘,她花容月貌,更难得天真纯良,冰清玉洁。”
“不一样的。”符昱烦躁地摇摇头。
晚烟接着出主意:“您若是看厌了浮云山的师姐师妹,还有浮香谷的和浮玉岛的,那葛巾紫和司空离尘,俱是闭月羞花的美貌,修为高深,堪为良配。少主不必自苦拘泥于一人。”
端详着他依旧不满的神情,晚烟继续温柔劝解道:“若她们都入不了您的眼,少主不如以立业为先,下届掌门的争夺已经开始,符家也还等着您继承壮大,少主肩负重任,还望保重己身。”
符昱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没有说话,晚烟起身坐在床头轻柔地替他揉捏着穴位。
幽幽龙涎香中,符昱闭了眼,缓缓说道:“拿不下一介小女子,谈何成就大业?我就是要她在我身边俯首折腰乖乖听话,看我大权在握风光无两。”
至少他还想着江山,晚烟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多说无益,只盼着他兴头早些过去,柔声道:“少主天纵英才,必能得偿所愿。”
符昱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问道:“我记得老五亲娘似乎是出身苗疆?”
“是,叶姨娘是从老爷从月亮山上带回来的。”提及符易生母,晚烟不明所以地答道。
“去,叫老五来见我。”
挨过踢打辱骂,至少叫他见到了妹妹,符易感恩戴德地从符夫人房中出来,刚回到自己偏远的住所,还没来得及喝口冷茶,又被婢女匆匆叫到符昱院中。
少主的院子自然不是他那晴天漏风雨天露水的屋子能比的,但原本同院的其他庶兄庶弟不见天日连他的破屋子也住不上。这院中的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他没多看一眼,眼神纹丝不动地跟着婢女进了符昱房内。
空气中熏香里掺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他俯下身规规矩矩地行了跪礼:“见过少主。”
符昱手掌正被晚烟捧着擦洗,温言道:“五弟快快请起,这一路跟着我辛苦了,晚烟,快给五弟上茶。”
“多谢少主。”符易起身。
对于出身卑贱的庶弟,符昱已觉十分客气。他并没有太多耐心,屏退了包括晚烟在内的所有奴仆,他直接开口问道:“不知叶姨娘的蛊术五弟学到多少?”
符易一怔,突然听人提起他在饥寒交迫中早早病死的生身母亲,他心中骤然发紧,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了蛊术,斟酌着开口:“少主您也知道家主并不喜巫蛊之术,姨娘到了符家安分守己,又走得早,我也只是听她提过几句而已。”
符昱心中冷笑,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声音中已有几分厌烦:“我听闻苗疆有蛊虫能叫一人钟情于另一人,死心塌地,生死相随,此话当真?”
符易犹豫着点点头:“的确如此,这蛊名唤同心蛊。”
“我便要这同心蛊,五弟若能奉上,事成之后,我可应允你一件事。”符昱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两袖搭在扶手之上,声音又威严又诱惑。
想起养在夫人那儿如猫儿一般胆怯乖巧的妹妹,符易心中百转千回,咽下未尽之语,与他成交。
自从发现鱿鱼的美味之后,青袖便自觉不再害怕这八条腿的小怪物。潮生捏着新捞上来的鲜活鱿鱼凑到她鼻子前,笑嘻嘻看着她又被吓了一跳,纠正她道:“错了青姨,鱿鱼有十条腿哦!”
秋红珊一脚踹开他,抹一把汗笑着跟她说:“你爱吃姐多给你做一些,我们吃这些都快吃烦了。”
青袖跟着她一起晾晒海带,秋红珊边干活边跟她开着玩笑,一会儿说她这么能干她的饭钱她都不好意思收那么多了,一会儿笑她经不起晒只要出门就戴着斗笠,跟她们村长家女儿一样。她正问她想不想跟她一起出海看看,就瞧见穿着青翠衣衫的少女手搭凉棚走来,那脸那手白嫩得在太阳光底下扎眼,她跟背着身的青袖打趣道:“这回是貌美如花的娇俏小娘子来找你了!”
青袖不解回头,视线对上的一瞬,云珞放下手小跑着就冲进她怀里:“师姐!”
她抱得太紧,脑袋埋在她胸口,头上的簪子戳得她生疼,青袖举着两只湿漉漉的手一时拿她没办法。
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六师弟薛承安,他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了一礼:“四师姐!”
青袖朝他点点头。
云珞还不肯放手,青袖吓唬她:“你再不松开,我就拿你的新裙子擦手了。”
云珞果然揉着眼睛松开了她:“师姐怎么知道我这裙子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