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钧真人耐着性子出面周旋:“符家主,令郎也是我浮云派弟子,乍闻噩耗我派亦是痛心不已,他的师尊凌霄师弟更是急火攻心昏倒在地,但事情还未查清,不要妄下结论,以免伤了两家情分。”
有门客伺机而动,替主人开口:“真人,你们还要怎么查?少主焦黑的尸骨就停在符家院中,易公子亲眼所见这个妖女先杀人后焚尸,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包庇她不成?”
谢横眉也适时声援自己的师尊:“那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她又在何处、用什么动的手?不能所有事都只听你们符家的就行,总得叫我们浮云派也问讯和查验一番吧?”
然后便开始更激烈的争吵。
“晚烟姑娘说了,这妖女早就对我们少主怀恨在心。她就是在这儿用剑杀了我们少主!我们说的就是事实!你们还查什么查?”
“可住这儿的是郑青袖,可符昱之前说家中有急事才告假下山,他为什么来找她呢?”
“……少主心善,抽空看望一下自己的师妹有什么不对吗?”
“那他带着人过来的,郑青袖为什么还要动手?即便是动手,也应该全都拿下,难不成还特意放一个回去给你们报信?还是说,其实你们易公子比少主更厉害,所以弱的被人杀了,强的逃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眼看符家弟子就要群起而攻之,而谢横眉是一脸耿直无所畏惧,磐钧不时点头觉得徒儿说得甚有道理,辰风真人皱着眉冷厉呵斥一声:“住嘴!”
这一声暗含磅礴灵力,直击心神,如当头一棒,令人幡然醒悟不敢作声,一片喧嚣顿时消弭成寂静,有些修为浅薄的受不住这灵力波动,轻则胸口闷痛,重则头晕目眩几欲跌倒。
接着辰风真人缓缓说道:“符家主,出了人命判案捕凶,凡尘有官府,道门中有戒律堂,如今死者和嫌犯均为我浮云派弟子,疑点重重,理应由我昆吾山审判,万没有任你符家动私刑的道理。念你丧子之痛,你可同我们回山旁观审案,如查清郑青袖的确为杀害符昱的凶手,浮云派必叫她杀人偿命,绝不姑息。”
符家家主在符易搀扶下站直了身子,心中恼怒,面上威严:“那我便给浮云派一个面子,再叫这妖女多活两日,如果你们给不了我符家公道,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符易依旧埋着头,父子两人长臂交叠,分不清到底是谁被吓得颤抖不已。晚烟面色惨白,再一次暗暗恨铁不成钢,心中无奈又迷茫。
但叫家主亲自上山是不可能的,嫡子虽然贵重,但死了就死了,他还有十好几个乖巧听话的庶子,这不足以叫他接连数日离了他暖香软玉的温柔乡。他答应了辰风查看符昱尸体的请求,然后指了一名族弟,叫他之后带着符易和晚烟跟着辰风等人一同回昆吾山去。
符家乌泱泱一群人又走了。
青袖注视着鹌鹑似的符易,思索着他为什么要烧毁符昱尸体。
符易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只觉得那目光似有千斤重,快要把他的脊骨压断,符家长老看不过去,挺身而出站到他身前,理直气壮地瞪着这嚣张的杀人凶手。
一旁的晚烟也紧紧盯着青袖,尖锐的目光似乎要将人戳出个窟窿。
辰风皱眉看着这一场无声的对峙,告知磐钧真人和谢横眉看护好人证,他则带着宋灵均由青袖领着前去封锁现场。
“你为何一直没有替自己辩解?”辰风看着这陌生的女弟子,沉声问道。
“我会为自己辩解的,但不是现在。”他总是闭关,青袖看他也觉得陌生,如此答道。
这女弟子比灵均还年纪还小一些,瞧着倒是比他还要稳重,他接着问道:“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磐钧师兄?”
青袖没有否认,只是说道:“谁审判我,我向谁辩解。”
她究竟是有所戒备,还是破罐子破摔似的颓废自毁,辰风分不清楚,他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或者你根本不必费力辩解。你既然能杀得厉炎妖君灰飞烟灭,符家和浮云派未必能轻而易举拿下你。你若是想逃之夭夭,未必不可。”
宋灵均脚下一顿,不明白为何师尊会跟这样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女弟子说这样没规矩的话。
青袖嗅到一丝疯狂的味道,她看着辰风真人上仙一般的俊逸风姿,一半玩笑一般认真:“辰风真人,也许我真的罪恶滔天呢?”
辰风斜睨一眼脸上皱成一团的宋灵均,吓得他不敢再胡思乱想,然后又垂眸看着这个目光平静的小姑娘,琢磨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异样气息,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