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31年秋,阿瑟雅11岁,莱山德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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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中的铁锈味
夏季的酷热在血腥与烟尘中悄然流逝,转为萧瑟的秋季。
斯巴达王阿基达摩斯的军队,如同耐心的狼群,在阿提卡平原上扎营,系统性地摧毁着一切能摧毁的东西——橄榄园成了焦炭,葡萄藤化为灰烬,未收割的麦田在烈焰中噼啪作响。
雅典城内,拥挤与匮乏已成常态,但一种新的、更尖锐的恐惧,开始随着秋风在长墙上蔓延——那是战争从抽象的威胁,变成具体刀锋的恐惧。
伯罗奔尼撒战争初期,斯巴达的战略是每年夏季入侵并蹂躏阿提卡,迫使雅典出城决战。而雅典则凭藉长墙和海军优势,避免正面交锋,同时用海军袭击伯罗奔尼撒沿海。
这种「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战略僵局,使得小规模的前哨战和侦察行动变得异常重要且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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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的阴影
这天清晨,雾气尚未完全散去。莱山德所属的青年预备队,被赋予了一项比城内巡逻更危险的任务——跟随一队经验丰富的重装步兵,前往阿提卡边境已被废弃的村庄进行武装巡逻,并尝试回收任何可能残存的物资。
「听着,小子们,」带队的百夫长,一位脸上带疤的老兵斯托克斯,声音低沉如砾石摩擦,「我们今天要去的区域,斯巴达的侦察兵像地鼠一样多。眼睛放亮点,耳朵竖起来。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愚蠢的疏忽,把命丢在自家被烧毁的田里。」
莱山德紧了紧手中的盾牌和长矛,腰间的祖传短剑从未如此沉重。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腕上那条由梣木雕刻的平安符手链,阿瑟雅信中的话给了他力量,但此刻,面对墙外未知的危险,那股力量似乎有些遥远。
他们沿着被焚毁的林地边缘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烧焦后的苦味和一种更深层的、土地死亡后的寂静。曾经熟悉的风景变得狰狞而陌生。
「看那里。。。」同队的菲洛斯声音发颤,指向不远处一个只剩断壁残垣的农舍。农舍前的空地上,散落着几个没有掩埋的简陋坟堆。
斯托克斯百夫长啐了一口:「斯巴达人干的『好事』。他们连给死者安宁都不愿意。」
就在队伍即将穿过一片丘陵地带的橄榄树林时,斯托克斯突然举起拳头,示意全队停下。他侧耳倾听,脸色骤变。
「盾牌!举盾!」他厉声吼道。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十几道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林和岩石后跃出!他们身材魁梧,穿着标志性的猩红披风,手持巨大的圆盾和长矛——是斯巴达的侦察队!
「为了斯巴达!」为首的斯巴达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带着部下发起了冲锋。
「预备队,结阵!」斯托克斯的声音压过了瞬间响起的兵刃撞击声和怒吼。
混乱瞬间爆发。莱山德的大脑一片空白,训练时千百次重复的动作成了他身体的本能。他下意识地举起盾牌。
「锵!」
一柄沉重的斯巴达长矛狠狠砸在他的盾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整个人踉跄后退。
持矛的斯巴达战士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头盔下的眼睛冰冷而轻蔑,彷佛在看待宰的羔羊。对方收回长矛,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再次刺来,目标直指他盾牌下的咽喉!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莱山德几乎是靠着肌肉记忆,猛地侧身,用盾牌边缘格开矛尖,同时手中的训练长矛胡乱地向前捅去。他的反击软弱无力,被对方轻易挡开。
「雅典的小鸡仔,就这点本事?」斯巴达战士发出嘲弄的笑声,再次举起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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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洗礼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雅典重装步兵怒吼着撞了过来,用盾牌将那名斯巴达战士撞开,解了莱山德的围。「菜鸟!发什么呆!想活命就动起来!」
莱山德的心脏疯狂跳动,肾上腺素飙升。他环顾四周,菲洛斯正狼狈地用盾牌抵挡着另一个斯巴达人的攻击,德米特则被打倒在地,幸亏被同伴及时救起。战场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有生存的本能。
混战中,一名斯巴达战士在与斯托克斯百夫长交错而过时,露出了腋下铠甲与胸甲连接处的微小缝隙。他离莱山德只有几步之遥,侧对着他。
「刺那里!菜鸟!」斯托克斯百夫长在格挡的间隙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