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雪势稍歇,温寂带着司商,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便跟着郗崇的队伍离开。
来的时候是这些人,离开时依旧是这些人,只不过两月的时间,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车轮碾过官道上的积雪。温寂掀开车帘的一角,望向窗外向后掠去的覆着皑皑白雪的田野。
还记得来的时候,她还在满心琢磨着书页上那个动手脚的人是谁,没想到如今答案显现出来,反而让心情更加郁郁。
“该你了。”
司商的声音又在车内响起。
温寂回神,目光落在黑白纵横的棋盘上,有些散漫地随手摸起一枚棋子,放了上去。
……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马车停在一处别院外,温寂下了车,抬眼便见郗崇已经站在了前面。
温寂这两日偶尔会陪他下一局棋,像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如今她心底却悄然滋长出了贪念。
而在苍岚山那段日子里,她将那份带着野心的试探表现得出格。可下了山,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发挥了。
或许离京城越近,他们两个的身份反而变得更加明显,再难用模糊的男人与女人这样简单的关系这样去界定。
又或许温寂被对长公主和丞相的猜测折磨着心神,竟连带着让她对仅仅是长辈的郗崇也开始有些不想去赌失去的可能。
离京城已经不远了,算算日子,或许他们真的能赶回去过年。
正当她思绪纷乱的时候,侍卫上前,恭敬传话道,“大人有些事务需在此处理,请小姐与公子在此暂住两日,事毕后再一同回京。”
温寂点点头应下。她甚至暗想,不回都行,反正现在不想看到丞相那张脸。
别院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为她准备的住处陈设雅致,比驿馆不知道要舒适多少,案头摆放着几样精巧的玉石玩物和嵌螺钿的小匣,衣柜里还备了几套质地款式上好的衣裙。
晚上的时候,郗崇遣人来唤温寂与司商一同用饭。
温寂其实觉得郗崇挺会带孩子的,至少司商对他印象不错。
念头一起,便又想到郗绍,郗崇军务繁忙,都没怎么亲自教导过他,她有时候都觉得郗崇是不是往她身上倾注了本该给郗绍的亲情。
想想竟然有一丝微妙的不安。
但郗绍成长的那样好,那么正直怜弱的一个人,自己抢了他一点东西,他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
吃完饭,郗崇告诉他们,别院后面有汤泉,侧畔有湖可以垂钓,另外别院里也设有书房,茶室,如果觉得闷了,可以让仆从引路去游玩。
温寂不知道郗崇留在这里究竟要处理何事,但看情况,似乎也并不是十万火急。
但她也没有去逛,只去书房随意拣了两本书,便回了自己房间。
如果还是在苍岚山上,她或许会揣摩他是不是会去泡汤泉,去做一点惊世骇俗的尝试。可这两日却实在有些承受不了再被他拒绝了。
……
别院所在的地方环境清幽,并没有下雪。
书房内,郗崇正批阅几份从京中转来的公文。
陈武敲门进来,禀报道,
“将军,温姑娘一直待在房中看书,没有出院走动过。”
郗崇笔下微顿,未抬头,“去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差人问过了,姑娘只说并没有特别想做的。”
陈武顿了顿,随口揣测道,“临近京城,姑娘可能是有些近乡情怯,想回家了。”
郗崇闻言,深邃的眼底有什么情绪在刹那间掠过。
他面上神色未改,放下笔,将公文稍作整理,声音平稳道,“让她明日过来见我。”
……
次日,温寂便被叫去了郗崇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