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舟不为所动:“他若是没做过自然不会有事,若是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惩罚。”
太后被他气得胸口起伏:“思远,哀家养了你十年,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对睿儿?”
谢兰舟抬眸看过去,沉声道:“别叫朕的字。朕封你为太后已经给足了你体面,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位置吗?”
坐在角落的苏盼月竖起耳朵,原来谢兰舟的字叫思远啊,真好听。
太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语气也愈发刻薄:“你已经害死了你父皇,若是连兄弟都要残害,你会受万民唾弃,下十八层地狱!”
谢兰舟面色阴郁,低声说道:“太后当年帮着先帝放火烧钟粹宫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下地狱?”
他的声音冰冷,有如鬼魅,太后的身形晃了一下,强撑道:“当年的火,只是意外,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兰舟起身,死死盯着她,“那你说说。”
“朕为何会在钟粹宫东门宫道上碰见你?”
“你当年的大丫鬟为何会在钟粹宫丧身火海?”
他的双眸深不见底,语气锐利如冰,上位者的威严与愤怒扑面而来。
太后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住,掩面而泣道:“都是先帝,这一切都是先帝的手笔!”
谢兰舟坐了回去,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先帝为何要这样害朕的母妃?”
太后深吸一口气道:“你母妃是老国公府的嫡女,此外老国公的三个儿子又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三朝老臣,将门虎子,在朝中颇具威望,风头无两。”
“你母妃诞下你之后,朝中更是出现了许多流言,明里暗里说老国公想要废帝,扶持还在襁褓中的你登基。”
“先帝本就多疑,边关战事不顺加上连年灾祸不断,本就备受争议。在听说了这些流言以后,他更是寝食难安,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
“于是他,在上元节那日,设计将你母后留在钟粹宫,放下了那把火,没想到你竟逃过了一劫。”
“我在宫道上遇见你的时候,心有不忍,才将你带回了宫,要不然,你也该同你母妃一样,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你如今却要对我恩将仇报!”
太后越说越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谢兰舟愈发阴沉的脸色。
他冷声打断:“放火的是先帝没错,但是封锁钟粹宫各处宫门的人,是你吧?”
“让朕猜猜,你之所以将我带走,是怕我看见你派去的那几个宫女?还是因为,当时你膝下并无子嗣,想要我为你所用,成为你上位皇后的工具?”
说到自己,他的语气反而平静下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只有他衣袖下攥紧的拳头,才能窥见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他的话击溃了太后的心理防线,她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老态尽显。
殿内安静半晌,太后再次开口,只剩下了恳求:“思远,是我和先帝对不起你,与睿儿无关啊,算我求你了,放过他吧。”
“只要你放过睿儿,我愿以死谢罪。”
谢兰舟冷笑一声:“朕不用你死,只要你说出当年真相,朕可以留他一命。”
太后尖锐的护甲深深刺进手心,对于一生都在追求身份和地位的她来说,让她身败名裂远远比直接杀了她更可怕。
沉默良久,她才缓缓地低下了头,话语中满是疲惫:“好,哀家答应你,望你也莫要食言。”
谢兰舟回:“自然不会。”
说罢扬声道:“福林,送太后娘娘回去,好好准备祭地之日。”
福公公从门外进来,摆了个请的手势。
太后跟着福公公往外走,走到殿门处转身深深看了他一眼。
门被关上,殿内重新恢复安静。
坐在角落目睹全程的苏盼月眨了眨眼,通过他们方才的对话已经大致还原了当年真相。
她内心大受震撼:【这也是我能听的吗?我不会要被灭口了吧?】
谢兰舟单手支着额头,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苏盼月偷偷抬眼入看他,只能看见男人垂眸的侧脸,仍旧是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苏盼月实在难以想象,会在上元夜偷偷溜出去玩的小皇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长成现在这般冷酷模样。
能将整个宫殿都烧成灰烬的大火该有多么骇人,年仅十岁的他当时是不是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