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黑色真丝衬衫,袖子卷到肘部,因开瓶的动作,手臂肌肉越发紧绷,线条流畅遒劲,许是娴熟的事情,动作优雅自如,仿佛油画中才有的画面。
林茉木木地盯着瓶塞,感觉看别人开红酒瓶还挺解压,她不禁又打了个哈欠。
“困?”陆砚骁瞥她一眼。
林茉迟钝地点头:“可能太累了,反倒不能快速睡着,你说,喝红酒会不会好点?”
嘭。
木塞被粗暴地从瓶口拔出,震得林茉激灵了下,困意都要被震出去几分,她抬眸不满地觑陆砚骁。
陆砚骁将开瓶器放在桌上,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但鼻腔中发出重重的气息声,像是在忍耐什么。
“陆砚骁?”林茉将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
像是思考良久终于无法忍耐,陆砚骁侧眸望向她,脸上没有半点温度,嗓音低沉:“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林茉不明所以,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认真回答:“十二点过五分。”
“……”
陆砚骁,“我司不主张加班。”
林茉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陆砚骁是在闲聊,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骗人,春节放假的时候,你们不是就加班了。”
陆砚骁怔了一下。
林茉提醒他:“大年初四,篮球比赛结束,你带我去你们公司,想挖我,就是那天。”
陆砚骁无语,但女孩说得又是事实,他冷言:“我们是偶尔,不是你这种程度,连续八天。”像是气急,他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在我的公司,就得按照我的要求来,以后,不许加班。”
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感受到男人气压极低,林茉清醒大半,脑袋重新恢复思考。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下班的时候没回她微信,实验中途“打扰”他们,现在发火,都是因为在生她的气,责怪她加班,害得他公司员工也跟着加班。
她是连续加了八天班,但这不是她能左右的,项目有期限要求,都是提前定好的计划,团队只有四个人,人手有限,如果不能按阶段完成工作量,最后可能就得拖期,她作为负责人,努力赶工错了吗?
她也是人,也会累。
陆砚骁虽然不是研究院的领导,但怎么着都是合作方老板,不仅不体谅不欣慰,还苛责她,哪有这样的?!
林茉越想越生气,竭力压抑情绪,公事公办道:“骁总请放心,明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家员工跟我加一分钟的班,他不走我就赶他。”
“……”
陆砚骁被气得一时语塞,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不喝了,我去睡觉。”林茉置气地甩下一句话,拿起玻璃杯就要走。
“站住。”陆砚骁厉声,大步上前,侧身挡住她的去路。
“又干嘛?”
实话讲,在这一刻她有点被吓到,男人声音不大,但那句“站住”里怒气值暴涨,像一堵墙挡在她面前,压迫感让人不自觉的生出怯意,她悄悄把一只手伸进兜里,攥着手机,甚至思考要不要报警,“陆砚骁,我跟你说……”
“不是别人,我是说你。”
“身体吃得消?”
本想继续发泄,听到对方的话林茉愣住,嗓子倏然卡壳,她仰起头,男人正幽幽地盯着自己,眼里没有愠色,乌沉沉的,只倒映着小小的她。
所以,他其实是在关心她?
顷刻间,一直绷着的神经坍塌,原本满腹的气愤立刻被委屈取代。这种感觉太过微妙,像是在外面受了极大的辛苦却能硬挺着一字不吭,但回到家里,家人稍微的一句关心就能戳中她,所有情绪瞬间迸发。
眼底微微发热,竟莫名其妙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这个时候哭太丢人了,林茉咬了咬下唇,努力压抑着。
“生病了算工伤,我得负责。”陆砚骁声音更软下来一些。
几个喘息的功夫,林茉将情绪稍稍调节过来,瓮声瓮气道:“你今天不回我信息,实验中途打电话,让我们吃宵夜,就是因为这事?”
陆砚骁没有否认。
“我还不是想早点结束工作、早回长梨,这样就不会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