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轮转,草木年年换新叶,只有年轮不减反增。
天光熹微,贺思钧顶着一头露水往回赶,站了半夜面上也看不出疲态,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清明-
明明是才闭上眼,意识还浮在表面,就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候。
纪羽坐在床上,呆愣愣的,大半天都没动弹一下,可仔细看,他又是睁着眼的。
“韩姨敲门叫了你半天,非得让我来叫你才醒?”
纪律拉开窗帘,今早起了雾,光线不强,柔和地淌进屋里,正是在家睡觉的好天气。
“好凉!”
纪律用打湿的毛巾袭击了纪羽。
“是温水。”纪律给他擦了两下脸,看纪羽总算清醒过来,让他自己拿着毛巾,“前两天为了上学和我闹,今天又不想去了?”
纪羽两手捧着毛巾,还有点晕乎,把脸扎进毛巾里左右摇头,就当是擦脸了。
“去的,”纪羽埋在柔软的毛巾里,又有点困了,声音低下去,“我就是…有点…困……”
“张嘴。”
纪律把毛巾抽走了,皱着眉在他嘴里塞了个体温计。
“唔唔。”纪羽不好开口,眼睛瞥都不瞥,手一甩,唰地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腿面以示清白。
他最近可注意了,什么淤点根本没机会多长。
“长了那么多,你又跑去参加体育课了?”
哪有多……纪羽睁开眼一看,二四六七八……
没道理呀,他最近除了吃饭放学腿都没多迈一步,他每天都过一样的日子,哪有什么特别的事……!。
……
昨天的记忆乍然回笼,纪羽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瞧着既生气又伤心又冷酷。
纪律看他这样,脸色也变得越发不好看。
每当他看不懂纪羽情绪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这件事十之八九不是好事。
联想到昨晚纪羽不知从哪儿学来呛声的话,纪律声音骤沉:“你最近究竟干什么去了?”
他还没真动火,纪羽那边却是嘴巴向下一撇,突然跑进浴室把门重重关上。
“……”纪律跟过去,敲门,门锁立刻落下,防止他进去。
那天的暴雨仍让纪律心有余悸,唯恐纪羽雷雨转阴雨,躲在里面悄没声儿地哭得喘不上气。
“你出来我们好好说,这段时间有没有和校外的人接触?”
“……”
纪羽越是闷不吭声,越让纪律心里没底。
别人是越长越稳重,不叫人操心,纪羽是越长越回去,哭缠的本事和他刚出生时有得一拼。
稍有不如意就哭个没完没了。
纪律回想今一早他说过的话,都很正常,不至于叫纪羽再向他大发雷霆。
“纪羽,体温计时间到了,拿出来我看看,我没有要对你发火,你先把门打开。”
门打开了一条缝,只够把体温计递出来,纪律刚握到手上,门缝瞬间合上。
“十五分钟下去。”
纪羽的声音从门后透出,语气平常,体温计上的数值也很正常。
纪律心有疑虑,但也没再说什么,把纪羽的书包收好离开了房间。
浴室里,纪羽压下险些被纪律发现的慌乱,捧着电量不足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点开屏幕看那条消息。
【贝旬:我知道。】
老麦依旧没有发言,辽光似乎还没醒来,群聊里只有贝旬的那条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