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喝了口水,是薄荷味儿的,从口腔到食道一路都凉丝丝的,他皱紧了脸,长着痣的脸颊鼓起来:“你怎么带这个水,好辣。”
“喝这个对身体好。”
纪羽嫌弃地把杯子还给他:“你自己好吧。”
很快,纪羽就知道薄荷水为什么好。大巴在高速上行驶的第二个钟头,薄荷水喝干了,精神已到了彻底萎靡的边缘,纪羽躺在贺思钧的腿上,胃里翻江倒海。
“我明明……不晕车……”纪羽气若游丝,勉强睁开眼随即大脑又是一阵晕眩,忙闭上眼锁紧嘴巴。
绝对不能吐在车上,太恶心了。
“小羽,把嘴巴张开。”
嘴边抵着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纪羽转开头表示拒绝,贺思钧的手又追上来,碰到了他的嘴角。
“吃了舒服一点。”贺思钧低声道。
纪羽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巴,把块硬糖含了下去,陈皮的酸甜在嘴里化开,暂时缓解了灼烧、翻涌的反胃感。
他从贺思钧腿上爬起来,又靠到椅背上,因为呼吸不畅,一上车他就把口罩摘下了,此时脸色白得吓人,贺思钧搭在他肩上的手还没松,让他倒在自己肩上借力坐稳。
“还有多久。”
贺思钧说:“还有一个小时。”
纪羽撑开一只眼睛瞪他:“你就不能跟我说快了吗?”
“一个小时不算快,我骗你快到了你可能会更难受。”
纪羽又闭上眼:“……烦死了,回来我要和曲坚换,我要坐货车。”
至少还能看到前挡风玻璃。
大巴里的车窗开不了,纪羽只能扒在玻璃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断提醒自己的大脑:我在运动我在运动。
贺思钧极轻地碰了碰他的脸,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回来不坐大巴了,我买了高铁票。”
“老麦他们的呢。”
“放心,我都买了,除了曲坚的。”
纪羽撇嘴:“就让他坐车慢慢晃吧,真会出馊主意。”
他人没力气,说话是软的,人也是,贺思钧的心也受了影响,变得极为软绵,陷下去就很难恢复原状。
“嗯,他活该。”
终于在漫长的三个多小时车程后,纪羽的双腿落到了实打实的地面上,整个人异常地恍惚,一言不发地跟在人身后。
辽光也不敢闹他了:“你没事吧,坐个车怎么跟跑了几公里似的。”
纪羽挺直腰背,才想说没事,抬头一见太阳,眼前一晕,就跑到一边垃圾桶吐了。
贺思钧让其他人先走,他带着纪羽在原地休息一会儿,才打车到了目的地。
曲坚提前到达,给他们指了休息室,叫了老麦去看下搬来的乐器,不知道又去哪儿忙了。
好在音乐节下午才开场,早上的时间都用来排练,承风排在后面,纪羽还能缓一缓。
坐了没十几分钟,贝旬接了个电话出去,没多久拎了一筐橘子回来。
“哪儿来的?”辽光伸手拣了两颗递给纪羽。
贝旬像看傻子似的看他:“捡的。”
“知道是你买的!我这不是礼貌地问候一句吗!”
半晌不见贝旬应他,辽光顺着贝旬目光看去,就见纪羽把玩着一颗橘子,另一颗到了贺思钧手里,正被剥开,掰成方便入口的几瓣,然后又回到纪羽手里。
纪羽还抬头对贝旬笑了笑:“很好吃啊。”
贝旬嗯了一声,辽光挑高了眉毛。
上台走过一轮,吃过了主办方发的盒饭,就离正式演出越来越近了。
辽光抱着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还能再排一次吗,这也太赶了,感觉才吼了一嗓子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