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笔趣阁>听夏与长夜 > 崩溃(第1页)

崩溃(第1页)

雪停后的梧桐巷像被冻住的默片。阳光落在积雪上,反射出冷得发疼的白光,把每一寸屋檐、每一道墙缝都裹进一层薄冰里。眠月的车缓缓停在工作室门口,引擎熄灭的瞬间,周围的寂静猛地涌上来,压得她胸口发闷——她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眼底的青黑像晕开的墨,连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都有几缕垂在颊边,没了往日的利落。

她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着方向盘,指腹反复摩挲着真皮表面的纹路,直到指尖泛热,也没敢推开车门。工作室的玻璃窗蒙着层薄霜,隐约能看到里面散落的照片,像被打翻的记忆碎片——那是听夏被带走那天,慌慌张张没来得及收拾的。她甚至能想起听夏蹲在地上捡照片的样子,指尖捏着相纸的边角,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笑,说“眠月你看,这张雪豹脚印拍得好清楚”。

可现在,那片地上只剩空荡荡的光斑,连听夏常放的那盆多肉,都蔫头耷脑地靠在窗台上,叶片皱巴巴的,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呼——”

眠月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钻进喉咙,带着刺痛感。她推开车门,大衣下摆扫过积雪,发出“簌簌”的轻响。走到工作室门口,她掏出钥匙,指尖却在碰到锁孔时顿住了——这把钥匙,还是上次听夏说“我总忘带钥匙,你也留一把吧”,硬塞给她的。当时听夏的指尖带着点温度,蹭过她的掌心,说“这样我们都能随时进来收拾照片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像在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咖啡冷香、药水味和淡淡甜意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听夏总吃的草莓硬糖的味道,还残留在空气里,却没了主人。

工作室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光斑里浮动的尘埃,像凝固的时光。地上的照片散得满地都是,有雪山的远景,有被雪覆盖的草甸,还有一张是听夏蹲在雪地里,对着镜头比耶的样子——她的围巾歪在肩上,嘴角沾着点雪粒,眼睛亮得像星星。眠月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这张照片,指尖碰到相纸时,还能想起当时的场景:昆仑河谷的雪下得很大,听夏冻得鼻尖发红,却非要拉着她拍“纪念照”,说“以后看照片就能想起今天了”。

那时她笑着骂她“幼稚”,可现在,照片上的人笑得越灿烂,她心里的疼就越尖锐。

她把照片放在工作台上,目光扫过整个空间——听夏的分类盒还在桌角,盒身上贴着“展备选·暖调”的便签,字迹歪歪扭扭,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她的相机包挂在椅背上,拉链没拉严,露出一截黑色的相机背带,上面还沾着点雪山的泥土;窗台上的多肉,土壤已经干裂,叶片边缘发褐,显然是这几天没人浇水。

眠月走过去,拿起那盆多肉。陶瓷花盆的触感冰凉,她想起小时候母亲也养过一盆多肉,放在阳台的窗台上,母亲总说“多肉要少浇水,像人一样,要耐得住性子”。后来母亲离开那天,那盆多肉还摆在原地,她每天都浇水,却还是看着它慢慢枯萎,最后变成一捧干土。现在手里的这盆,像极了当年的样子,让她的眼眶莫名发紧。

她走到水龙头边,接了点温水,指尖捏着杯沿,慢慢把水浇在土壤里。水流过干裂的土块,发出“滋滋”的轻响,她看着多肉的叶片慢慢舒展了一点,心里却空得厉害——听夏那么宝贝这盆多肉,每次浇水都要念叨“小多肉要好好长,等摄影展结束我们就带它回家”,要是知道它现在变成这样,肯定会红着眼眶跟她撒娇。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眠月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她以为是听夏回来了,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程知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透明文件袋,脸上带着点复杂的神色。

“江总。”程知走进来,把文件袋放在工作台上,目光扫过地上的照片和桌上的多肉,声音放得很轻,“我刚从看守所回来,听夏……她吃了苏晓煮的小米粥,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程知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袋,里面装着三颗草莓味的硬糖——糖纸是听夏最爱的粉色,边缘有点磨损,显然是在口袋里揣了很久。还有一张折得整齐的纸条,上面是听夏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很用力:“眠月,糖是甜的,别总皱着眉,会变老的。”

眠月的指尖颤抖着,接过那个透明袋。糖纸的粉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想起听夏以前总把糖塞进她手里,说“你总喝咖啡,嘴里苦,含颗糖就好了”,当时她还嫌甜,偷偷放在抽屉里,现在那些糖还在,可送糖的人却不在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糖纸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她攥着糖袋,指节泛白,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听夏……她还说什么了?”

程知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揪得疼。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江总,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那天听夏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特意停下来,攥着我的手腕——她的手很凉,却攥得很紧,跟我说‘程知姐,上次我放你那的东西,里面有能说清的,别忘’。”

眠月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糖袋“啪”地掉在工作台上。她想起三天前在工作室,程知说“听夏三天前就把证据交给我了”,可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沈建国会伤害听夏”“不能让听夏受牵连”,根本没细想听夏为什么要提前准备证据,甚至没问过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她早就知道沈建国会搞鬼?”眠月的声音带着不敢相信,还有浓浓的愧疚,“她早就收集了证据,却没告诉我?”

“是。”程知点头,从文件袋里拿出那个贴着雪豹贴纸的U盘,放在眠月面前,“听夏说,她最近总觉得沈建国不对劲,每次打电话都要提‘跟你要钱’,她怕他害你,就偷偷收集了证据——里面有她上周三在书店的监控截图,有沈建国在公司楼下威胁你的视频,还有他跟高利贷借钱的录音。她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只说‘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别让眠月着急’。”

眠月的目光落在那个U盘上。雪豹贴纸是她上次陪听夏在文具店买的,听夏当时还笑着说“这个贴纸跟我的相机很配”,现在贴纸的边缘有点卷边,显然是听夏经常摩挲。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工作室,沈建国拿出伪造的定位截图时,听夏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慌乱,只有信任,像在说“你会解释的,对不对”,可她却用“我不认识她”,把那份信任摔得粉碎。

“我……我真是个傻子。”眠月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在工作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以为我是在保护她,却没想到,我才是最伤害她的人。我怕她像我妈一样离开我,所以用‘保护’当借口,把她推得远远的,却没问过她想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程知看着她崩溃的样子,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放在她面前:“江总,你看看这个。这是听夏存在云盘里的视频,我刚才从她的相机里找到的,加密密码是你的生日。”

眠月的身体猛地一僵。她颤抖着放下手,点开平板电脑。加密界面跳出来,她输入自己的生日,屏幕“咔”地一下解开,跳出来一个命名为“给眠月”的视频文件。

视频的背景是工作室的夜晚,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打在听夏的脸上。她坐在工作台前,面前放着那台黑色相机,手里捏着一张雪山幼崽图,手指反复摩挲着相纸的边缘,看起来有点紧张。

“眠月,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个视频。”听夏的声音有点轻,还带着点哽咽,“可能是我没事的时候,也可能……是我出事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镜头,眼睛里有点红:“我知道你不喜欢把事情说出来,总自己扛着。上次你跟我说你妈妈的事,说她为了保护你,跟你爸爸妥协,最后离开了你——我知道你怕,怕我也像你妈妈一样离开,怕你保护不好我。”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