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了谢昭熠这句“劳烦风长老陪我走一趟”。
风潇知道她嘴上说的是劳烦自己陪她,其实是放心不下叫她自己回去。心里明白她的好意,些许暖意涌上来,方才那点心有余悸便消散了大半。
不是完全不害怕的,纵使她一向大胆,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人被骟、亲手砍别人的双手,还是有些不适应。
泄愤的劲儿一过去,恶心便翻涌上来。
风潇想,今晚独自回去,应该是睡不好的。
和谢昭熠待在一起,怎么也比自己回去要安心。把这一宿熬过去,天亮了自然也困得狠了,回家倒头就能睡。
风潇脚步轻快地跟着谢昭熠一道走了,路上便听她把前因后果复述了一遍。
“《万古长明》吗?”
风潇愣住了,连脚步都不由地慢了下来。
这四个字她太熟悉了,恐怕比这个世界里任何人都更熟悉。
《万古长明》,正是她所在的这本男频小说的书名。
思及方才谢昭熠提到那“疯癫老媪”的话,风潇心中的惊涛骇浪更止不住。
书即天地,天地即书!
那人若是疯子,那她风潇就也是个疯子了!
谢昭熠听她如此惊异发问,便有些疑惑,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却见她脚步越来越慢,眼睛瞪得老大,又突然转头对自己,急切追问道:
“你们说的那个老婆婆,是在哪里遇见的?什么时候?还能找得到她吗?”
谢昭熠更一头雾水,犹犹豫豫道:“祝掌门大概就是在这次游历时遇见的吧,但没有说是在哪里。那老婆婆听起来也不像有固定所在的人,恐怕不好找……”
“风长老怎么了?您是对此事有些头绪吗?”
风潇努力使呼吸平稳下来:“先找书吧,找到了让我看看再说。届时若有必要,我同你一起带着书回去一趟。”
谢昭熠不由讶异——难道此书果真内有乾坤?风长老又是从何得知?
却听她又交代道:“此事可能事关重大,祝掌门还未意识到,你先别与旁人说起。”
谢昭熠暗暗心惊,沉声答应下来。
说话间,已到了寺院里的经堂。寺院不大,经堂里藏书也算不得太多,大半都是佛经,只有一个架子上摆的是其他典籍。
如此一来,范围就小了很多。风潇与谢昭熠分工翻找,很快便寻到了。
很普通的一本书,封面甚至有些破旧,“万古长明”四个字还算清楚,边角却已磨损得厉害。里头的书页泛黄、发脆,翻动时尤其需要小心翼翼。
风潇轻轻翻开了书页。
「外门演武场。
秋风萧瑟,卷起几片枯叶,打在少年单薄的衣衫上。
“齐衡,根骨下下,经脉淤塞!终生……无望内力!”
执法长老的声音如同三九天的冰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中。他看向场中少年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只有宣判般的冷漠。
演武场周围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嗤笑和议论。
“终生无望内力?那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啧啧,看他长得人模狗样,还以为有什么不一样,没想到这么没用!”
“练不了内功,在江湖上连条狗都不如!留在门派也是浪费粮食!”
人群之中,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抱着双臂,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是外门大师兄赵雄,大长老的侄子。他并未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亟待清扫的垃圾。
齐衡死死咬着牙,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挺直着脊梁,承受着这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他能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正一点点沉入冰窖。」
风潇呼吸一滞。
纯正,太纯正了!
熟悉,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