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形姣好,唇色却很淡,像颜色很浅的花瓣,此刻正被他无意识地用贝齿轻轻咬着,留下一点明显的印痕。
风潇当即怒从中来,下了轿子:“住手!”
“这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官道之上,岂容恶徒如此欺压良善?”
第94章
地上那少男眼前一亮,微微抬起了头。
那几个壮汉纷纷转过头来,面上显得有些迟疑和惊惶。待到看见是个女子,衣饰并不见什么华贵之处,身后又没有跟着别的人,便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你又是哪家的小娘子?来心疼你的好情郎吗?”
他们高声调笑道,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乱瞟。
风潇不急不慢地从怀中摸她的腰牌,那几人见她不慌不忙,又是掏东西的动作,不免多了几分警惕,皱着眉头看她。
终于摸出了乡君的腰牌,她直直举到了他们面前。
“官道之上,天子脚下,尔等在此聚众闹事,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几个大汉中有识字的,看清了上头“宁慧乡君”四个字,忙转头告诉了同伴。
这可是乡君!再是一介女子,再是穿着普通,那也是他们见了面要跪的达官贵人!
几人心下已怯了几分。
地上的少男也听见了,眼里光芒更甚。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风潇,也不管她有没有看过来,只一味把乞求写在脸上。
风潇当然看见了,她佯装不经意地扫过去,多停留了一瞬欣赏。
为首的疤面汉子强自镇定,拱了拱手道:“乡君娘娘容禀,非是我等闹事,是这小子的父亲在赌坊欠了我们东家二十两银子,逾期不还,还偷偷跑路。父债子偿,我们也是奉命追债,天经地义!”
风潇不接这茬,先问道:“既见乡君,何故不拜?”
周围旁观的人群早已窃窃私语起来。依例,平头百姓见了乡君这样人物,确实是该行跪拜礼的。
她把气势一抬,那几人的气焰明显矮了几分。
犹豫不过一瞬,便不情不愿地掀起前襟,跪了下去。
风潇的目光越过他们的头顶,直直落在了那个依旧蜷缩在树下的少男身上。
他似乎也终于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抬起眼来看她。
风潇听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此人容貌固然美艳,神态却更加分。像一只折翼受伤的小雀,茫然无措地面对着世间的恶意,只能用沉默和微颤的身子来抵御。
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脸上沾着些许尘土,他的美貌便显得格外脆弱又纯净。
风潇见过的美丽男子不少,近些日子所品尝的秦徐双余封许诸人,也都算得上容貌出众。
眼前这人的容色却在她所见过的所有男人之上。
他触及风潇的目光,像是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
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些,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风潇掩住了眼底的兴味与欲望,拿出心疼与怜惜的眼神奉送给他。
她转向那疤面汉子,声音平静而威严:“他欠你们多少银子?”
疤面汉子被身份与气势所慑,讷讷道:“二、二十两……”
风潇从怀里取出一锭足色的官银,看大小约有二十五两,轻轻在空中一抛,放任其向地面落去。
“这里是二十五两,多余的算作你们的辛苦钱,”她淡淡道,“拿着钱立刻离开,从今往后,他与你们东家两不相欠。”
疤面汉子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银子,掂量一下,分量沉得很实在。
于是半句不敢多说,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多谢乡君!我们这就走。”
壮汉们快步离开,风潇才缓步走到树前。
离得近了,更能看清他容貌的细节,也就更能感受到他的不安。
方才有人威胁时还敢抬起头来看她,如今却死死低着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破旧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