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贾张氏下一步会做什么。她要拿这假借条去造势,说他借钱不还,赖地皮,把这桩“债务”坐实。到那时,就算他再有理,也会陷入无休止的爭执。
李向东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纸重新收好,用帆布包裹住,锁进了自己家屋里的木箱里。他知道,他不能现在就反击,还不是时候。他得把这摊子事一件件捋清楚,把她每一个动作都钉死在证据上。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下时间、地点、事由,以及涉及的人。
“你想栽我,我偏不如你愿。”他低声说道,眼里划过一道坚如铁的光。
屋外春风渐渐变暖,而这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才刚刚升温……
夜色缓缓落下,四合院內静得出奇。邻里的窗户大多已掩,唯有院角处贾张氏的房中,还透出晃晃的昏黄灯光。
李向东坐在屋里,手边的茶早已凉透,他却始终未曾喝一口。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那几本假帐本与假借条上,眉头紧锁,唇角微微抿著,一言不发。屋內的沉默仿佛浓稠的墨水,一滴一滴滴进心头,將他的思绪压得越来越深。
他不是没经歷过风浪,也不是怕事的人。只是这一次,来的太阴毒,太突然。
“她不是在试探,她是真要动手。”他自语,声音低沉,带著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
他缓缓起身,打开窗户,夜风微凉,一下子吹散了些沉闷。他眯著眼望了望院里,寂静中,却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角门那边传来。他眉头微动,靠窗静听。
那声音极轻,极碎,像是有人刻意放缓了步子,穿著布鞋在砖地上缓缓踩著,每一步都带著迟疑,却又逼近。
“谁?”李向东推门而出,声音不高,却清晰。
那脚步声猛然一顿,隨即一道瘦削的身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
是棒梗。
这小子披了件薄外套,眼神闪烁,神情带著点慌张和心虚。
“李叔……”他挤出一丝笑,搓著手,“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是——我就是想来找我娘,她不是说晚上要缝补我的裤子么?我寻思著她屋子里灯还亮著,就……”
“你娘在你屋。”李向东一语戳破,“你站那角门边磨蹭半天,怕不是在听我这边动静吧?”
棒梗脸色一白,嘴巴张了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李向东嘆了口气,目光盯著他,一字一顿道:“你娘在玩火,你要是跟著她一块搅和进来,我告诉你,迟早得烧了你们自己。”
棒梗张口结舌,最后还是咬咬牙,低著头,小声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有点好奇嘛。”
“回去告诉你娘,她那点伎俩,別以为能藏得住。要是真想玩阴的,就准备好承受后果。”
说完这话,李向东转身进了屋,关门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是一道无形的警告。
棒梗愣在原地片刻,回头朝自己家的屋门看了一眼,那灯光似乎比方才更亮了几分。他心里忐忑,却不敢再留,垂头丧气地溜了回去。
这一夜,就这么静静地过去了。可李向东却知道,这只是表面风平浪静,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二天一早,李向东没像往常一样去工地,而是绕到了附近的一家修理铺。他手里拎著一只坏了轴的老风扇,顺带著,还和铺子里那位嘴快的师傅聊了会天。
“前几天我听说啊,贾张氏的那条裙子找著了。”师傅一边摆弄风扇,一边说,“不过找著的地方可邪门,说是你家那油漆桶里头?”
李向东点了点头,笑了笑,没多说。
“这事儿你得小心啊。”师傅凑近些,小声道,“她这人我见过,动静大得很。你一不小心,说不定她就翻脸去派出……呃,去告你了。”
李向东眼神微眯:“她要是敢告,我就敢对证。到时候,看看到底谁乾净。”
回到院里时,院门口却已经聚起了不少人。有人围在那看榜样,指指点点;有人则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著什么。
他一走近,就听到那几个老婆子在说话。
“我看贾张氏是动真格了,听说今天早上她就跑去找了老纪头,说要请人来评评理。”
“哎哟,你说这事她闹得还嫌不够?一条裙子,值几个钱?她都撕了两回了!”
“可你不知道啊,她这回说是李向东还藏了她家的借条,什么当年她儿子借钱的证据,全都搁李向东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