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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心（第2页）

“我两岁的时候，父亲在厂里上班，不幸肺部感染去世了”，顾阳盯着杯里的水，“几年之后母亲也走了，我就立志想要学医。”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黎阑琛心上。

“一年前，阿婆查出得了慢性肺病。”

顾阳突然抬头，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黎总知道看着亲人去世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吗？甚至，你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她就永远离开了你。”

“我知道。”

顾阳望着黎阑琛，眼神中透露出震惊，黎阑琛说他知道，顾阳苦笑一声，怎么会呢？不过他不在意，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讲话便很好了。

“毕业时我看到舒锐科药在进行相关方面的研究，所以才会拼了命地想挤进去”，顾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后来举报陈达，也是因为我实在看不过他弄虚作假。”

这是顾阳第一次正面主动和黎阑琛谈及那场风波。

“那些假药”，顾阳喉头一紧，声音突然哽住。他深深吸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根本治不了病，却要骗走病人最后一丝希望。”

他说不下去了。作为医者，他比谁都清楚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但那些明知病人已到绝境，还要榨干他们最后一分救命钱的勾当，实在太过冷血。他的良知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更无法容忍陈达那些肮脏的把戏继续祸害更多人。

黎阑琛突然将他拥入怀里，顾阳愣住了，“黎总。”

“嘘”，黎阑琛的拇指按在他唇上，“别说话。”

窗外的雨声未曾减弱半分，雨滴砸在地上积聚的水滩，虽然很快消失不见，但早已与其融为一体。

顾阳看着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下意识垂了眼眸，他不知道应该拒绝还是怎么样，可还没等他想完，预期中的触碰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轻柔的一抚。

黎阑琛松开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晚上想吃什么？”

顾阳耳根发烫，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别的什么，面对黎阑琛突然的转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哦，随便吧，冰箱里有菜。”

“那我去看看，晚上给你做什么。”黎阑琛说完转身往厨房走，顾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下床，跟了过去。

“你起来干什么？”黎阑琛回头看他。

“我来帮忙。”顾阳小声道。

“回去躺着。”

顾阳闻言站着没动，解释道，“我已经好多了。”黎阑琛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顾阳：“？！”他整个人腾空，下意识搂住黎阑琛的脖子，震惊得说不出话。

黎阑琛抱着他走回卧室，直接把他塞回被子里，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实待着，别添乱。”

顾阳耳根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可以帮忙。”

黎阑琛挑眉，俯下身压住顾阳，“再动一下，就别睡了。”

“……”顾阳瞬间僵住，不敢动了。黎阑琛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去了厨房，还贴心地把门带上。

顾阳躺在床上，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黎阑琛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敢细想。

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顾阳才从被窝里探出头，重新呼吸了新鲜空气，他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刚才的刚才他居然以为黎阑琛要吻他！再搭上黎阑琛离开卧室的那句话……顾阳想着想着，竟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就着刚刚黎阑琛重新给他倒的一杯水再一次一饮而尽，躺回床上。

药物发挥作用，顾阳渐渐睡着了，被黎阑琛叫醒时，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被黎阑琛带到了餐桌上，顾阳才清醒过来。

晚餐黎阑琛做了三菜一汤，番茄牛腩酸甜可口、糖醋排骨酥香入味、炝炒生菜脆嫩爽口、冬瓜排骨汤清鲜回甘。

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想大快朵颐！顾阳的胃突然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在客厅里格外响亮。黎阑琛解下围裙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吃饭。”他拉开椅子，地板发出剐蹭声。

顾阳夹了块排骨，齿尖刚碰到酥脆的外壳，酸甜的汁水就在口腔里爆开。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忍不住道，“黎总手艺真好。”

“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闲来无事学着做”，黎阑琛的声音比平时柔和，“想着，回国的时候能给她做顿饭。”

“他？”

“是我母亲。”

“您母亲不是早就……”话一出口顾阳就咬住了舌尖，因为他看到黎阑琛的表情像是被人突然撕开了伤口。

再联想到先前他听顾月讲过，黎阑琛的母亲是生下黎阑琛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不到一年便去世了。算起来黎阑琛留学的年纪，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那黎阑琛为什么还想着给他母亲做顿饭。

顾阳思来想去，没想明白其中的联系，但自觉刚刚有些鲁莽，十分抱歉道，“对不起黎总，我失言了。”

黎阑琛摇摇头，眼神有些空，“小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我，母亲才会早早离世，所以一直很自责。后来倒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至少她不会痛苦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