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君回他一笑,然后撇撇嘴,“江行,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先走了。”
江行本在下棋的,听她这话轻轻笑了笑,“自是走的。”
这局棋还未下完,江行起身就要走,赤连湛也不拦,就这么在池舜呆滞的目光中,往清霄殿外的竹林小径行去。
等他们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池舜才回头看向赤连湛,而赤连湛此刻还在看棋局。
池舜没忍住,低声问他:“你若不舍这局,怎的不拦他?”
赤连湛抬眸正视他,清冷的目光此刻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猜旁人可晓得今日究竟是谁用剑?”
却无半分责怪的意味。
明明是责问,池舜却觉得赤连湛眸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回想起刚才虞文君做作之举,想来一个用剑的高手不难看出究竟是谁出手,而这剑自他池舜手中飞出,又算个什么……
池舜颔首,规规矩矩答话:“是弟子疏忽,但情急之下,唯想到此法。”
赤连湛并未纠缠这个话题,抬手用灵力将棋子一一拾起放入棋罐,示意池舜坐过去与他下棋。
池舜依言,刚放下第一子,便听赤连湛话家常一样问他:“怎么还未突破?”
池舜握着棋子的手微微滞了下,“不知师尊问的是这副身体还是……”
赤连湛似乎又想到什么好笑的,往日冷冷的脸上竟浮现了些许浅淡的笑意,他微微勾唇,又问了一遍,“怎么还未突破化神。”
池舜颔首,落下一子,“不知为何,突破时总觉得天道对我的桎梏格外多。”
赤连湛听言轻轻“嗯”了一声。
却引得池舜狐疑看他,“难道这种只是唏嘘平常?”
赤连湛未答话,落下一子,一瞬之间白子便扼住了黑子的咽喉,直逼要害。
池舜蹙眉,赤连湛这手棋下得漂亮,但对方是趁他注意力不集中刻意引诱,他才中招的,他不爽道:“你怎能如此?”
赤连湛轻轻笑了一声,“兵不厌诈。”
池舜听言,势要认真,此时的他全没了往常瑟缩的模样,一步棋反手偷天换日,找到气口狠狠给了白子一记重击。
他嘴上却悠闲提及一事:“若有机会,我能否与你过上两招?”
赤连湛抬眸看他,并非觉得对方大逆不道,只觉对方这种蓬勃向上的劲,让人欲罢不能。
池舜见他不说话,复而又道:“只比剑术可否?此前见你用剑,只一面,便觉惊为天人,之后自己手握霜业时,却觉毫无章法,没味道得紧。”
这时的池舜是为数不多的,未曾装模作样的时刻,是真真实实的池舜自己。
听他如是真诚的称赞,足以比过旁人千千万万的奉承。
赤连湛哑声低语:“你真想看?”
池舜郑重点头。
自从他悟到,赤连湛保护令玄未也许只是为规避自己的死亡后,他对赤连湛便是发自真心的认可了。
对方并非狭隘之辈,只是他们站在不同立场,为活命而已。
赤连湛见他如此庄重,便也轻轻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