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荆天清楚明白米迦勒的这句“天命不可违逆”的意思——安子期他们必死无疑,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变数。
安子期咬牙,“什么狗屁天命?我只信我的队长——!”
米迦勒冷哼,走向了安子期,缓缓说道,“你杀过很多人。”
安子期艰难地抬起脸,“天使长大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米迦勒表情冷漠,“借口。”
安子期耸了耸肩,“你审判不了我,就连你那耶稣来了,都不行!”
安子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威压,手上已经出现了裂缝的夜啼直直袭向米迦勒的脖颈——他是奔着索命去的。
米迦勒一挥手上的权杖,最后一次警告,“让开,人类。你挡不住主的审判。”
安子期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垂眸看了眼傅山等人,坚定地摇了摇头,“我退了,【隐】就真的没有人了……”
宋荆天挣脱束缚,生疏地提着夜啼,想要帮助安子期脱困。
但凡人的他,终究是抵不过米迦勒,更何况,他变回了原来的那个宋荆天。
下面的众人替二人捏了一把汗,他们无法帮忙。
看着安子期和宋荆天一滴又一滴血地落下,身上的伤口一点点变多,何清绝快疯了。
她扯着张凌玲,带着她往地下室走,“你快救救他们啊!你快救救他们啊!”
何清绝的声音已经哑了,张凌玲轻轻摇了摇头,“我研究过那个阵法,过去,无法改变。”
何清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安子期艰难地抬眼,逆光里,米迦勒的六翼依旧无瑕,雪色羽尖却因染了凡人之血而泛起妖异的绯。
那双曾经倒映着星河的蓝眸,如今只剩审判的冷峻。
安子期想开口,却先呛出一口血沫,溅在对方银白的臂甲上,像雪原上骤然绽开的腊梅,艳得刺目。
“……原来……”他声音嘶哑,却带着奇异的温柔,“你的剑……也懂人类的温度……”
“……”米迦勒冷漠挥剑,安子期的腹部被掠出一道血线。
安子期闭了闭眼,夜月碎裂,他也从一片又一片的刀片中,在秦芜等人惊惧的目光中,任由自己的身体下坠。
宋荆天的夜啼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夜啼虽然是上古神器,但终究不敌神器。
宋荆天看着安子期,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血珠不断从安子期的伤口冒出,宋荆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涌现出爆发力,将米迦勒震退几步。
自己则带着夜啼,直直飞向了正在下落的安子期。他做不到不管不顾。
倘若这里只有米迦勒和他,他大可以不切一顾地和米迦勒打斗,可是这里,有他珍视的人。
米迦勒冷眼看向逐渐接近的二人,目光如同看向两只小小的蝼蚁。
他不屑一顾。
安子期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缓缓开口。
速度太快,宋荆天听不见,却看清楚了他的口型——“余队,你们要幸福……”
他安子期这一生,为了爬到这个位置,杀了很多人,却从来没害过人,面对米迦勒的审判,他能问心无愧。
但他过不了名为“傅山”的那道坎,即便清楚明白有人占据了傅山的身体,他依然做不到去摧毁傅山的身体。否则,他其实可以不用牺牲的。
安子期眨了眨眼,泪水正在往上“飘”。
他突然就笑了。
他的队长不是太阳,是一轮月亮,在最黑暗的地方照亮了自己。
在月亮照亮他人的同时,他会不高兴,会有占有欲,但是月亮就是月亮,不必自降,谁阻止月亮高悬,他便杀谁。
如果能死在月光之下,他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