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识月这次生病最好的一点是她没怎么受罪,除了挨了一次手指头、一次皮试、一次留置针之外,她拉肚子但是肚子不疼(短暂疼过一早晨,后来吃了益生菌就不疼了),C反应蛋白高但是不发烧,她精神头很好,每天能吃能喝,要不是知道她拉肚子,表面根本看不出来生病。
所以只有第一晚输液最顺利,因为她当时挨了三针蔫蔫的,时间又很晚了,后半程她一直在我俩怀里睡觉,第二晚就不行了,在输液室上蹿下跳的,因为她老是乱动,药水经常动不动就不滴了,我还得给她再整理一下输液管,平均两三分钟就要整理一次,本来三小时能输完的硬是输了四个小时。
看别人家小孩安安静静的,但是得肺炎肯定很难受,自己家小孩倒是不难受,就是闹腾得人真烦哪。
第三晚我们七点多就去了,凌晨一点才回家。
第一天输液完也没什么效果,当时我还有点紧张,想为什么输头孢不管用。
她的粑粑颜色绿了吧唧不正常,而且还是有很多黏液,但是输完第二次就好转了,颜色正常了,也隐隐约约有了正常大便的形状。
不知道我写这些会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啊,人当了妈之后好像很容易打扰别人而不自知。
也可能因为生活每天围绕着小孩的屎尿屁,自己不觉得有啥,慢慢就没有同理心了,我记得我怀孕的时候加了社区医院的孕产群,很多新手妈妈会往群里发屎尿和生殖器的照片咨询医生,我当时看着觉得好恶心,就觉得我将来一定不能成为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妈妈。
后来我生了李识月,最先变得没边界感的是她姥姥,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小孩尿过的尿不湿还挺好闻,她还拿过来让我闻。说实话,其实我也觉得挺好闻的,小孩子最开始的尿没有尿骚味,是热乎乎带点奶味的,但是我感觉拿给别人闻这种行为还是有点冒昧了。
八月份我朋友生了孩子,她在生孩子之前各方面也是很有礼节的人,但是有一天她突然也往我们约饭的群里发了她孩子粑粑的高清照片,配文说:“这小孩洗洗还能要吗?”
我当时很震惊,也说不清具体震惊什么,总之就是满脑子“天哪天哪!”。所以某种程度上,人生了孩子以后真的就一去不复返了,她的人生经历、行为习惯和价值观都会随着孩子的出现而发生改变,生孩子这件事的残忍之处在于,它是一条分界线,它把处在两种经历阶段的女性分隔开了,人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不可能还跟以前一样,而在没经历它之前也很难想象到认知之外的事情。
人有时候甚至没法共情曾经或者将来的自己。
我在生孩子之前意识到这件事,所以我一直努力尽量不要因为孩子去打扰别人。
我没在朋友圈发过小孩照片,跟人聊天很少主动提起我的小孩,我觉得孩子就是孩子,就像家里添置了一件家具、新养了一只猫狗,最多是刚添置的时候忍不住跟人分享一下,要是天天挂在嘴上就真的有点惹人烦了。
尤其还是相貌普通的小孩,加了母爱滤镜之后可能我当下并不会意识到这张照片有多难看,但要是发在朋友圈这种地方,就好像占用了大家的社交资源,别人可能一边强忍着刷到一边又没法删掉你,就像强行按头喂屎一样。
但是我也很想记录,毕竟我记性不是很好,所以我发在了微博。互联网大家都不认识,没有实际社交的必要,不喜欢可以随便取关,这样谁都没有心理压力。
互联网真的还蛮好的,对于我这种高素质(开玩笑)社恐人士来说。
所以话说回来,还是希望我这两章对她粑粑的描述没有恶心到大家。
昨天她的粑粑就已经比较正常了,虽然还不是非常非常正常,但是我觉得已经可以了,就把输液的头孢改成了口服,把她手上的留置针也拔了。
我还挺害怕拔针的,李识月一点都不害怕,但她还是以此要挟我给她买了个奇趣蛋。
儿童口服头孢是草莓味的,她不肯喝,作为交换我又给她看了两集小猪佩奇。
这小孩,鬼精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