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隙入口。”奈绪望向武当山方向,“李昭最后一次现身的地方。那里有通往地脉核心的通道,但他设下了三重封印:一为心锁,二为忆障,三为言刑。只有真正理解‘为何要说’的人,才能踏入。”
“你确定要开这条路?”来生爱神色凝重,“一旦重启完整语隙,就意味着放弃对语言的控制权。任何情绪、任何执念、任何被压抑千年的呐喊,都会涌出来。我们准备好了吗?”
奈绪看着亭前那株听语莲,如今它的花心已变成半透明的水晶球,内部浮现出无数微小人影??有哭泣的母亲,有握枪颤抖的士兵,有隔着铁窗相望的恋人,有跪在废墟中抱起孩子遗体的父亲……
他们都没有说话。
但他们都在等一句话。
“我们从未准备好。”奈绪轻声道,“但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走下去。”
三人即刻启程。
前往武当山的路上,天地异象频现。云层分裂成条状,形成类似文字排列的图案;河流改道,自然勾勒出古汉字“言”;连飞鸟的轨迹都在空中拼写出一句反复回响的短语:
>“请让我再说一次。”
抵达山顶时,只见昔日语桥遗址已被一层晶莹冰壳覆盖,其下隐约可见一座倒悬塔楼的轮廓??那是语隙的具象化形态,平时隐于维度夹缝之中,唯有在极端情感共振下才会显现。
奈绪走上前,将手掌贴在冰面。
刹那间,万千记忆奔涌而入。
她看见年轻的李昭站在雪中,手中握着一支烧焦的钢笔。那是他在战火纷飞的边境小镇做志愿者翻译的日子。他曾用十种语言为难民登记身份,却始终不敢对最爱的女孩说出“我喜欢你”。直到一场空袭夺走了她的生命,遗物里只有一张纸条:“你说的话总那么准确,可为什么从没对我说过真心?”
他也因此崩溃。
从此他不再相信语言的力量,认为所谓沟通不过是精密的表演,是掩饰恐惧的面具。他把自己封闭起来,直到某天深夜,听见一个盲童在街头哼唱母亲教的童谣。那歌声跑调、断续、毫无技巧,却让他第一次哭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语言的价值不在完美,而在真实。
于是他开始收集“失败的话语”??口吃者的告白、老人遗忘词句的重复、孩子语法错误却满含热情的作文……他把这些碎片编纂成最初的语枢原型,并命名为“不完美的桥梁”。
画面转换。
他又一次出现在末日战场,面对两个即将开战的族群。他们使用同一种语言,却因发音差异互相仇视。一人说“和平”,另一人听成“屠杀”。误解积累百年,终成血海。
李昭站在中间,举起扩音器,用最原始的方式一遍遍重复同一个词:
“萨维亚。”(Savia)
起初无人理会。后来有人冷笑。再后来,有个小女孩跟着念了一声。
接着是她的母亲。
然后是街角卖茶的老翁。
最后,整个广场的人都在低声重复:“萨维亚……萨维亚……”
这个词原本没有意义。
但它被千万人共同说出的那一刻,便成了和平的象征。
奈绪泪流满面。
她终于懂了李昭最后的布局。
他不是要创造一个万能翻译机,也不是要建立全球统一语。他想做的,是让所有人重新相信:**哪怕说得不好,也值得被听见**。
冰壳轰然碎裂。
倒悬塔楼缓缓升起,十三级阶梯浮现空中,每一阶都由不同材质构成:第一阶是青铜铭文,第二阶是羊皮卷轴,第三阶是电子芯片……直至第十三阶,竟是由无数人声波纹融合而成的光质台阶。
“这是……人类语言演化的缩影。”来生爱震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