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临舟准点赶到排练地点。
推门一看,里面的琴声和乐队的合奏声还在继续。
按照安排,此刻已经轮到他了。
可前一位选手还坐在钢琴前,和指挥低声交流,不时停下来又重来一段。
乐队成员们耐着性子跟着反复演奏,空气里浮动着一丝不耐的疲倦。
江临舟在门口停下,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钟。
时间,早已超过约定。
可舞台上那一场排练,却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江临舟正站在门口时,旁边走来一位工作人员,神情带着些许歉意。
“抱歉,”
对方压低声音说,
“前一位选手彩排时出现了一些问题,指挥希望他们把关键段落再过一遍。可能还需要二十分钟,您稍等一下。”
江临舟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
他顺势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落在舞台上。
那位选手正与指挥低声交流,手指断断续续地在键盘上试探。
他盯着看了片刻,脑子里才慢慢浮出一个名字????赵一鸣。
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在分组名单上见过几次。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把人和名字对上。
赵一鸣重新把手指落在键盘上,独奏段落与乐队的弦乐旋律接合起来。
音符并不凌乱,手法也算稳妥,可江临舟听得出来,他的呼吸始终被压在乐队后面。
旋律像是跟随,而不是引领。
即便是华丽的装饰音,也少了几分轻盈的张力,更像是小心翼翼地把谱子念出来。
江临舟心里默默判断??
技术没有大的漏洞,指法也扎实,可整段听下来,气场显得局促。
在这种需要钢琴与乐队彼此呼吸的协奏曲里,赵一鸣更像是被乐团牵着走。
江临舟静静听着。
赵一鸣的演奏没有明显瑕疵,音色干净,指法也算稳妥。
可在那一串串旋律之间,他却能感受到一种性格上的影子。
声音总是压着,似乎不敢把力度彻底释放出来。
旋律的转折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停顿,好像每一步都要先确认,再试探着落下。
江临舟抬眼望去,琴前的赵一鸣果然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外形看起来清清瘦瘦,神情温和,正与琴声里流露出的气息如出一辙
老实,安静,却又过于优柔寡断。
音与人,就这样叠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