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
我觉得看这些书挺奇怪的,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像在听一个人慢慢活过来。
他在纸上做的挣扎,跟你练琴时遇到的,是同一件事。”
陈雨薇愣了一下,
随即轻轻笑了,语气里带着半分无奈:
“所以你果然吃这一套。”
他抬起头,语气低而平静。
“我想唐老师让我们读这些,不是要我们去背史料,
而是希望我们学着去认识。
认识音乐背后那个人的世界。
不是模仿,也不是尊崇,
只是理解,理解他曾怎样在那个时代活着。”
陈雨薇轻轻转动着铅笔,若有所思。
“可我有时候觉得,这些书写得太像别人给的结论了。
那些传记家写出来的东西,总带着自己的理解。
他们想讲的也许是一个浪漫的李斯特,
但真正的李斯特可能并不是这样的,更多是艺术加工的感觉。
你不觉得吗?
就像月光奏鸣曲,
贝多芬根本没给它取这个名字。
只是有个评论家说那旋律像湖面上的月光,
后来大家都信了。
可一旦名字有了,
谁还记得那首曲子原本是怎样的?”
江临舟笑了笑。
“那也没关系啊。
音乐本来就不是要被理解成原样的。
它被写下来的时候,只属于作曲家;
但被弹出来,被听见的那一刻,
就已经属于所有人了。”
他顿了顿,目光温和。
“每一次弹奏,都是一次重新理解。
作曲家的声音只是起点,
听者的心境才让它有无数的方向。
有人听出悲伤,有人听出安宁,
有人觉得是孤独的夜,有人觉得是黎明的光。
哪一种错了吗?